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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郭老爺子若能好好做下去,倒也是相安無事的事情。偏偏前些日子,姓李的那位教授,他家中的子侄因為德行有污被書院開除。剩下的那位也是不走運,偏偏他擔責引進書院的廚婦,惹得半個書院的人都腹瀉不止。
這事情鬧得很大,嚇得蓁蓁都忙親自去了青州書院,帶了個老資歷的大夫上去,給勛哥兒和他的同窗們都診脈一番。
這下子,青州書院幾乎成了郭家的一言堂了。本來李齊二位都覺得乃是自己有錯,無顏置喙什麼,更沒有臉面去插手書院的事情了。
但是,就在數日之前,李姓的那位教授家中的那位子侄,忽然便懸樑自盡了,留下了一封書信。李姓教授看過書信,在書房內痛哭了一夜,第二日便來了覃府,與他一道來的,還有他的同僚齊大人。
覃九寒垂眸看向垂垂老矣的兩位老人,親自上去扶了二人起來,寬慰道,“李老,人死不能復生。”
李老老淚縱橫,雖說不是他的親子,但從小便跟著他在青州書院念書,感情很深。更何況,他乃是李家的族長,若是任由子侄輩遭人欺侮乃至身亡,那他這個族長,很快就要失去人心了。
於情於理,他都必須擺出這樣的做派。覃九寒亦是明了,他一半是真心難過,另一半未必沒有誇大的成分。
“我會查清此事,二位勿要憂心。”
覃九寒一錘定音,淡淡便將事情給允下了。
青州書院是青州府不能動的地方,但是這一回,他偏偏要動這不能動的地方。
第151章 ...
最近的時日, 郭老爺子幾乎日日春風滿面,他自己心情好,自然見不得旁人愁眉苦臉, 委實太倒胃口了, 所以, 當看到妻子又在滿臉憂愁擔心鄉下的女兒時,郭老爺子蹙眉咂舌,十分嚴厲地道。
“三娘子自己看走了眼,那就得承擔苦果,誰讓她看錯了人?況且, 又不是不讓她回來了, 等時過境遷, 她不是照樣是我郭家的三娘子, 正正經經的嬌嬌姐兒,有什麼可愁的?”
郭夫人就不大高興了,她心中一直覺得,三娘子就是被她爹帶壞了, 若是跟著她, 她才不會教的三娘子上趕著做人家的妾呢!現在三娘子的名聲多差啊,日後能不能尋到好人家都指不定, 她又怎麼能不急不擔心?但她素來溫婉, 便也低頭不語了。
郭老爺子一瞅,只覺好好的心情都被老妻敗壞了,轉身便去了姨太太的房裡。
白玉姨太太一見老爺來了, 忙笑吟吟迎上去,挽著他的手臂,嬌聲軟語,很快便讓郭老爺子沉浸在溫柔鄉之中了。
屋內是女子的嬌聲軟語,聽得門外的小廝都是下身一緊,在心裡羨慕起老爺的艷福。
少頃,郭家長子郭竹便來了,聽到屋內的嬌聲軟語,也沒有露出什麼尷尬的神色,十分自然地在門口等著。兒子聽老子的牆角,連伺候的小廝都覺得尷尬不已,偏偏郭竹卻是一臉正色。
郭老爺子不是虎豹之年,沒多久就偃旗息鼓了,一出門,瞧見長子站在門口,也不知等了多久了,臉色一黑,便呵斥一旁的小廝,“少爺來了怎麼不通傳?”
郭竹倒是渾不在意,只是擺擺手讓小廝下去,隨後附耳到父親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來就來,青州書院是什麼地方,憑他一個外地人也想染指,真是白日做夢!”郭老爺子露出不屑的神色,輕哼了一聲,“青州書院,是我們青州府人的地界兒。他要來,也要看學子們買不買帳!”
……
既然要查案,那篤定要來青州書院,才能把事情給弄清楚。李家那位子侄雖是自縊在家中,但要尋個藉口來青州書院,還是很容易的。光是李老的身份擺在那裡,再加上死者畢竟是青州書院眾多學子的同窗,即便是厭惡其品行,但人死如燈滅,再多的厭惡也都消解了。
所以,覃九寒輕而易舉便進了青州書院,他也不加掩飾,直言道,他就是來查案的。
住到青州書院的前三日,書院內一片平靜,在青州書院就讀的,都是青州府最優秀的學子,很能沉得住氣,即便是知府來,也十分淡然,該看書便看書,該講學便講學,似乎未曾受到半分影響。
到第四日的日子上,冷了覃九寒三日的郭老爺子終於露面了,在門口求見,說是眼下書院中能主事的只有他一人,故而未能及時來迎接上官。
隨伺都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覃九寒卻是淡淡地,也不說見他,反而讓下人去傳話,只說,“郭大人既然忙,那邊繼續忙去吧。”
郭老爺子吃了閉門羹,面上倒還算好,但心裡卻早就冷笑不已了,他本就因為當初盛宴上的事情懷恨在心,此時則更加恨之入骨了。說實話,一開始他並不打算同這位新來的知府大人有什麼罅隙的,雖然強龍不壓地頭蛇,但他更加希望互不相干。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人他已經陷害了,李齊二人也別他順勢趕出書院的權力中心了,他當然不可能再放手了。要知道,要做青州書院的院長,有多麼的不容易。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自然不可能退,半步都不能退。
郭老爺子心中冷哼一聲,心道:你要查便查,看你能查出什麼東西來!到時候,灰溜溜地溜出青州書院,也算是我報了當日受辱之仇。
他人一走,楊輝便有些急了,他道,“大人,可還要繼續等下去?這郭全簡直是不將您看在眼裡,實在太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