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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參軍嘴角一僵,他素來和顧長衛不對付,當即冷笑。兩人不歡而散,留下未曾參與兩人爭吵的江一柏。
江一柏正要離開,便見知府朝他看過來,似乎要問什麼。
“你來這北疆也有段時日了,可曾聽說……”
江一柏激動得心頭直跳,心道,他就知道知府前來不是那般簡單,指不定要問他軍中機密。他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可曾聽說,顧長衛身邊有無女子相陪?”
……
江一柏半晌沒反應過來,強笑著回應道,“大人這是真要給顧兄弟說媒啊?”
覃九寒瞥他一眼,冷道,“我就問你有無女子相陪。”
江一柏嘴角一抽,道,“應是有的吧。長衛兄弟年少有為,模樣也不似北疆男子這般粗狂,聽說還十分痴情,想來是很得女子喜歡的。”
他話音剛落,便覺氣氛愈發不好了,忙溜了。
覃九寒轉身回宅子,腦海中不由划過江一柏方才的話,“模樣好”、“痴情”、“想必很得女子喜歡”,眸色一寒,心中愈發不高興了。
模樣好又如何,痴情又如何,當時蓁蓁身處險境的時候,他不在,現如今要來同他搶,當他是死的麼?
姻緣這玩意,三分天定、七分人意,他自己錯過了,便怪不得旁人捷足先登。
他回屋,便有護衛得了吩咐前來,守在屋內,等著他的吩咐。
覃九寒道,“你去查查胡娘子這人,她可是同顧長衛有什麼瓜葛。”
戰事愈發吃緊,蠻軍乃是卯足了勁要來梁朝搶東西,去歲時候,草原瘟疫,牛羊幾乎死絕,今年春日又來了場小旱,草不肥,牛羊亦是瘦骨嶙峋。若是不來梁朝北疆搶,他們亦是冬日糧草吃緊,倒不如豁出去了。
那日攻城之後,楚獵休養了幾日,便強撐著身子回了軍營,他本是楚家當家人,在楚家軍中聲望無人可及,眼下他來了,覃九寒自然乾乾脆脆退了一步,不再干涉軍中之事。
他的行為,倒讓原本擔心他分權的楚獵鬆了口氣,他私心覺得覃九寒其人乃是正派君子,必不會做出趁人之危奪權的行為,但他作為楚家軍的少將軍,又不能不警惕些。
一時之間,楚獵忙得直打轉,吃住一應在軍營之中,連合眼的功夫都沒有。而覃九寒則要閒了許多,還有閒工夫在城內轉了幾回,順便去顧長衛的居所看了一眼。
第159章 ...
瀘縣是北疆軍事重鎮之一, 故而楚家軍在此地亦有駐地,尤其是幾個將領,亦是在本地有居所。
顧長衛官職不高, 但乃是楚獵的心腹, 故而下官也為他備了居所, 但他出於避嫌之由,不願因著少將軍的關係而破例,因此極少來該居所居住,大多時候都住在軍營。
顧家那臨時的宅子在城東一處,周邊甚是繁華, 雖然此刻乃是戰亂之時, 但顧宅門口依然十分熱鬧。
覃九寒吩咐馬夫停在街角一處, 徑直下了馬車, 然後便入了附近一茶館。
店小二見他氣質不凡,不敢怠慢,忙迎著他上二樓雅間,又奉了茶水, 才畢恭畢敬退了出去。
覃九寒未動那茶水, 只是淡淡從窗口看出去,窗外正是顧家宅子, 樓下亦隱隱約約傳來茶客們的談話聲, 說的都是最近的戰事。
跟著覃九寒出來的護衛心中疑惑,但他已習慣了無條件服從,故而雖有不解, 卻仍舊盡職盡責看守著門口。
片刻後,顧家宅子便開了半扇門,出來個婦人打扮的女子,秋香色的上衫,髮髻梳的極為齊整,只是上頭未免寡淡了些,只插了一根木質的簪子。她手中亦牽著個五六歲的男童,男童約莫她半身高,正緊緊牽著婦人的手,兩人一道跨出門檻。
隨著顧宅的動靜,樓下談天說地的聲音一頓,隨即便有人開始說起了香艷的話來。
“別說啊,婦人有婦人的滋味,知情識趣的,弄起來另是一番滋味。比起黃花大閨女,可差不了多少。”
他說話的當口,正是顧家那位婦人出門的時候,聽眾亦是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指的是顧家那位胡娘子,便有人打抱不平道。
“人楚家軍在戰場之上出生入死,為的就是咱們瀘縣的安寧。有的人倒好,在背後私議其家眷,真是仗義每多屠狗輩,,無義多是讀書人。”
那說閒話的正是個多年未曾有功名的讀書人,聞言便是臉紅耳赤起來,反駁道,“這位兄台未免說的太過了,誰說這是顧小將的家眷了?也未曾見他回來過,指不定就是個漿洗的婆子呢,無非就是年輕了些,還帶了個拖油瓶的孩兒,也沒聽說姓顧啊,如何配得上顧小將了!”
那指責他的人被哽了一下,畢竟這是不是家眷他還真的說不上來,畢竟誰也沒見過顧長衛回這宅子過,故而也只能不予搭理。
那書生就仿佛勝了一般,冷哼了一聲,隨後還道了幾句,“誰都知道顧小將未曾成婚,怎的憑空生出兩個家眷來了?指不定就是有人賴著不肯走,惹得顧小將都不願回家了。還有人替他們出頭,真真是多管閒事。”
門外那對母子已經走過了茶館,眾人也不尷不尬地轉移了話題,除了茶館二樓的覃九寒,無人發現那被娘牽著手經過的小小男童,空著的那隻手死死握拳,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