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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大抵是見他模樣太老實了,便又主動提了些價,道,“我也是看你這菜新鮮,才要你的菜。不過啊,我們店的菜都是有專人送過來的,你這菜啊,倒不是我們自己用,是要往慈幼院送的。我先付一半銀錢,你把東西送到慈幼院,就說是飄香樓讓你送的,回來我給你另一半銀錢。你看如何?”
慈幼院?佘黎聽到這個地方,起了幾分興趣,當即應下,收了銀錢,便往掌柜給的地址去了。他體壯力大,背著一擔子的菜也丁點不喘,很快就到了慈幼院。
蔡老頭兒收了菜,便要去屋子裡端水給他喝,佘黎本就打算在此處看看,便坐在院子裡等著,趁機四處打量著。
慈幼院原本是個破破爛爛的院子,後來好些商戶捐了銀錢,老蔡夫妻倆也沒有把錢都花在修繕一事上,只是把屋子破爛處略弄了弄,還都是鄰居幫忙來做工的,因此,屋子並不如何華麗,還有些簡陋。但和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的是,從屋內傳來的朗朗讀書聲,童聲清脆而嘹亮,一句一句念著“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
這是《千字文》中的段落。佘黎沒念過什麼書,但千字文還是念過些的,那個時候阿爹阿娘還健在,他不肯好好念書,非要坐在樹梢,有一句每一句的背著千字文,而阿弟就在樹下蹲著,仰著臉,滴滴答答流著口水,眼饞樹上紅紅的果兒。
郎朗的讀書聲勾起了他的回憶,讓他不由呆愣在那兒,呆呆坐著聽著,直到蔡老頭兒端了水出來,他才恍然回神,打探道,“孩子們這是在讀書?”
蔡老頭兒驕傲一笑,“那當然了。咱們夫子可有本事了,你家要是有孩子,也送過來就是。夫子可是縣令大人請來的,大人送來的人,那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人!”
佘黎哪來的孩子,但聽蔡老頭兒這麼說,便跟著問,“那要交錢嗎?”
蔡老頭兒爽朗一笑,“交什麼錢啊?!慈幼院能好好辦下來,離不開縣令大人和夫人的支持,也離不開大伙兒的幫助。我早說了,你們要是放心,那就把孩子送來,不就是管一頓飯的事情,小娃娃能吃多少米,就是添雙筷子的事。”
夫妻倆都把慈幼院當成家,受了眾人的恩,自然想著回報。更何況普通人家供孩子讀書不容易,既然慈幼院有夫子,那多教幾個孩子也沒什麼。好些人家都把孩子往慈幼院送了,都不肯白吃白喝,帶吃帶穿的,現在慈幼院裡不光是孤兒了,還有好些有爹有娘的孩子。
佘黎聞言便點點頭,說是回家商量商量,便出了慈幼院。一出慈幼院,他便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瞧見了重新開張的繡房,也看見了擠滿了人的早點攤子,這一切,嘈雜中帶著讓人安心的氛圍。
不知不覺中,佘黎來到了縣衙門口。他一個做匪的,竟然大大方方來到縣衙門口,也真的是不怕死了。當他在縣衙門口稍作停留時,正好馬夫趕了馬車到縣衙門口,看那樣子,似乎是縣衙有人要出門。
佘黎大大方方站著,看縣衙大門出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丈夫眉目清俊,正扶著妻子跨過門檻,而那妻子則生得極為貌美嬌嗔,眉眼間似水般溫柔,腹部微微鼓起,看那樣子是懷了身孕。
夫妻二人並未多加停留,轉眼便要上馬車,那丈夫半擁著妻子上了馬車,動作小心翼翼,猶如護著易碎的珍寶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平和的氣息,看著就像一個普通的書生。
佘黎正打量著,就聽見背後有攤販語帶羨慕道,“咱們縣令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真希望好人有好報,保佑夫人生個大胖兒子。”
此時,馬車正好從佘黎跟前緩緩駛過,馬車的窗布被風吹起一角,車內的人也正好看向窗外,和佘黎看了個對眼。佘黎下意識低頭掩飾,隨即馬車消失在眼前,而他,雖一言不發,心中卻是有如波濤駭浪。
……
馬車緩緩駛過縣衙,窗布被風吹起的時候,蓁蓁和覃九寒都下意識看向了窗外,蓁蓁還奇怪的“咦”了一聲,忽而道,“相公,那個人好眼熟啊。”
覃九寒微微放鬆身子,若無其事收回視線,“是麼。大概是那人長得太普通了。”
蓁蓁疑惑了,“是麼?我覺得還好啊,好像真的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一樣,又好像沒見過。難道真如楊嬤嬤所說,一孕傻三年?”
覃九寒聞言也道,“什麼一孕傻三年,這種胡話不許信。不是說要去買糕點麼?想吃什麼,先想好了,不許在外頭待久了。”
他這麼一說,蓁蓁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琢磨起要吃什麼糕點。而一旁的覃九寒,單手撐著腦袋看著妻子,面上沒什麼不對勁,心裡卻陷入了沉思。
那個男人,分明手裡沾過血的。這種人,掩飾的再好,照樣能一眼看出來。
第99章 (七夕番外) ...
2乞巧節那一日, 覃府三娘子早早醒了,吩咐奶嬤嬤給梳髮髻。
奶嬤嬤見三娘子著急的模樣,忍不住笑著問道, “三娘子這是要去哪兒?”
三娘子低著頭給自己挑小簪子, 聲音軟糯糯的, 語氣卻是一本正經的,道,“今兒是乞巧節呀。嬤嬤之前不是說,乞巧節是咱們女兒家的節日,那我要和阿娘過節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