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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縣丞近來老實了很多,覃九寒也不是那種輕易能被矇騙的人,但用人一事上,素來講究制衡二字,將杜涓抬得太高了,怕養得他心大了。反正錢杜二人共事多年的,別的不說,但對於彼此的了解是旁人無法比擬的,將這二人放在一起,也不怕出了什麼差錯。
他剛將事情安排下去,那邊楊輝見屋內正事商量好了,便進來道,“大人,佘壯士在正廳,說是有事求見,您看,見還是不見?”
覃九寒見手頭無事,便一路到了正廳。佘黎為人爽快,也不做忸怩之態,上來便道,“大人,我想將舍弟送到貴府。跟著孫捕頭學些本事。”
覃九寒不置可否,淡問,“哪個?”
佘黎也爽快道,“阿曦和童牙。我是個匪,沒什么正經本事,也教不了孩子什麼好東西,也省得禍害孩子。”
覃九寒見他豁達,也高看了他一眼,但這並不能促使他將來歷不明的人放在縣衙。他單手托腮,詢問道,“你可知道,這裡是縣衙。我想,當初剿匪時的兩個要求,到現在,已經是兩清了吧。”
按理說,似佘黎這種身份,尋到阿弟後,能隨意進出縣衙都算是格外開恩了。還是楊輝見佘黎曾經來府上住過,才進來稟告一聲,換做別的人,縣令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也不是隨意能求見的。
被這般質問,佘黎並不覺難堪,坦然點點頭,“是,大人的恩情,佘黎不敢忘。能夠尋回阿弟,多虧了大人和孫捕頭。”
覃九寒懶得聽他說這些,隨意擺了擺手,道,“沒什麼恩情不恩情的,你當初在剿匪一事中有功,我不過是按照原先的約定罷了。只是——”覃九寒抬眸看向佘黎,淡淡道,“這一回,你打算拿什麼來換?”
他又不是做善事的菩薩,旁人的事情,同他有什麼關係。
“大人爽快,那我也不說什麼廢話了。佘黎知道,大人愛妻如命。大人也知道,護衛雖好,但卻比不得婢女,能夠不聲不響伴在夫人身旁,即便是遇上了點什麼事情,也能趁其不備出手。如若大人願意照拂阿曦和童牙,我願意將為大人訓一名婢女,日後長護夫人左右,護夫人平安。”
似佘黎說的這種女護衛,覃九寒不是沒想過。只是地處盂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又放心的人,即便是要從府上的婢女中挑選,也找不到人來訓。當初何千戶還未走時,他還曾經詢問過,只是會武功的女子稀少,即便是軍戶家的姑娘,也不會去學武。因此,這事情便擱淺下來了。現在佘黎提起,覃九寒有了幾分興致,看向佘黎的目光也認真了些。
佘黎又繼續道,“女子力弱,本就難以同男子相比,更遑論要相對抗。我阿娘曾經習武,但也不算多精深,但從未在外吃虧過。她曾經同我說,女子比起男子,並非只有劣勢,倘若只看力氣大小,自然敵不過男子。但女子可學的東西很多,譬如毒、機關……”
覃九寒直起身,一錘定音,“好,人我來挑,你替我訓好就是。”
佘黎說的頭頭是道,又有家學淵源,可見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對他而言,讓佘曦和童牙入府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反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又能鬧出什麼事端,但若是真的能訓出幾個能用的女侍衛,這門生意便是不虧本的。
他不會一輩子留在盂縣,遲早會離開這個遠離爭鬥的小地方,到時候,便會捲入更多的爭端之中,他自保的本事自然有,但卻很擔心後院的妻子和幼子。一幼一弱,倘若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做再大的官,有再大的權勢,又有什麼意義?
雙方約定,第二日,童牙和佘曦便入了府,與此同時,覃府也有兩名婢女被悄悄送出了府,一是玉腰,另一個則是新買進府里的小丫鬟花妞。選這二人,覃九寒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玉腰是貼身伺候的,自然要學些本事。但倘若玉腰也和玉泉一樣遠嫁,那便要留一個後手。這後手自然是花妞,倘若玉腰留不住,那花妞就會被提做貼身婢女。
說實話,相比較玉腰,覃九寒將更多希望寄予在小丫鬟的身上,但他面上自然不會顯露,還在妻子問起的時候,道,“玉腰同你關係匪淺,她若真能學成歸來,那你用著她,我也安心。至於那個小丫鬟,不過讓她過去學學本事,”
蓁蓁被安撫下來,又聽回府來探望她的玉泉說,玉泉丈夫孫盧特意說了,佘黎是個有君子之風的人,便也應了下來。
蓁蓁正逗弄著寶寶,正好被送進府里的童牙和佘曦來了,原本打算交給孫盧帶的,但孫盧一個大男人,又剛成了親,招呼孩子實在不容易。而覃九寒既然說了會照拂二子,便吩咐將二人領到後院來了,平日裡跟著孫盧學些東西,他若是得了閒,便點撥兩三句。
童牙和佘曦被楊嬤嬤帶進來,蓁蓁未見過童牙,但對佘曦還是很有印象的,又聽說他尋到了家人,此時也用回了原來的名字,很為他高興,忙吩咐玉珠去上些小孩兒愛吃的點心。又將兩人喚到身邊,溫柔同他們說話。
她道,“你們阿兄有事,家裡沒大人照顧你們,住到府里來,也讓人放心。既然到了府里,就把這兒當做自己家,吃的喝的,有什麼不習慣的,儘管說,別藏在心裡。”
她本來語氣就溫溫柔柔的,自從生了寶寶之後,對著孩子便更加心軟,言談間很令人舒服。童牙和佘曦都有點不大習慣,童牙是從小在山寨里長大,很少碰見這般溫柔的女性長輩,而佘曦就更慘一些,從小被打罵,很少被人這般溫柔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