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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過年前還未有這種感覺。?
“詩會就要開始了,不如一同前往……”?
覃九寒語氣淡淡,“多勞費心了,我不擅作詩,就不獻醜了。”?
啪,門被關上。?
那書生愣了愣,便聽得遠處有人喊他,匆匆跟著去了。?
覃九寒回身在書桌前坐下,側方傳來細微的動靜,像是抓撓的聲響。?
打開窗,紅豆便竄了進來,渾身毛髮油光發亮,毛肚皮足有三層,一動抖三抖。?
覃九寒面無表情看著這肥貓兒犯傻,嘴裡叼著朵白色絹花,腦袋在他鞋邊蹭來蹭去。?
覃九寒懶得搭理,抬抬眼皮,便繞過貓兒,回到桌前桌下。?
卻見那平日裡對人愛答不理的紅豆大爺,“蹭”的一下,順著椅子攀上書桌,蜷在覃九寒翻開的書上。?
它嘴裡叼著朵絹花,口水便順著齒縫滴滴答答要落不落。?
覃九寒面無表情與這蠢貓對視片刻,冷聲,“滾下去。”?
紅豆嚇得渾身肥肉一抖,把沾著它口水的絹花往外一吐,毛髮炸成小刺蝟從開著的窗戶竄出去了。?
看著書上那一朵風中凌亂的小白花,覃九寒不由想起那日回禮里的荷包。?
上一世,他也見過許多抱著貓的世家小姐,但都是嬌小玲瓏的小畜生。?
這麼又蠢又肥的貓做小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沈家這小姑娘也必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才被哄得把蠢貓當寶貝。?
想到這,覃九寒臉上冷意漸退,兩指夾著絹花往廢紙堆一扔。?
時日飛逝,轉眼間已是縣試前三日,書院照例休沐三日,讓學子們回家自行溫書。?
因為懶得和書院其他人打交道,覃九寒刻意等書院安靜下來,才背著包袱出了舍間。?
出了舍間,沒走幾步,就迎面撞上了沈家肥貓。?
對這隻肥貓的狗腿功夫,覃九寒已經能夠面不改色接下貓嘴裡的各種女兒家的小玩意兒,然後順手往廢紙堆一丟。?
覃九寒停在原處,等著肥貓貓嘴裡吐出個什麼玩意兒,沒想到,紅豆這回不吐東西了,就是賴著不挪坑 。?
一副“大爺不讓你過”的囂張表情。
懶得同小畜生計較,覃九寒甩手便換了條路走。?
走了不到一刻鐘,便撞見前頭一對小兒女,少年挺拔如青松,少女嬌俏如春花,郎才女貌,青梅竹馬,羨煞旁人。
*
而此時被“羨煞旁人”的沈蓁蓁卻是有些茫然,為什麼表哥忽然說爹爹的壞話呢??
“表哥,爹爹同我說了,等你考了秀才,便給咱們定親啊。”?
她嘴裡說著定親,臉上卻看不出半分女兒家的羞赧之意,仿佛是在說,昨日我繡了個荷包。?
反觀她面前的顧長衛,少年已經耳朵通紅了,眼神不敢直視眉目如畫的小表妹了。?
顧長衛噎了一下,紅著臉開口,“蓁蓁,你知道的,我小時候貪玩,只愛跟著師傅習武,我的功課都是……”?
說著說著,臉漲的通紅,外人面前灑脫隨性的顧長衛,在心儀的小表妹面前,很是開不了口。?
覃九寒::-)小屁孩。?
覃九寒::-)學渣。
第4章 (捉)
覃九寒自認並非什么正人君子,亦或是柳下惠,但於情愛一事上,他還真的可以算得上古井無波。
上一世,他酷吏出身,坊間傳他最愛見人血肉模糊的慘狀,言他嗜施虐,便沒好人家願意將女兒嫁他了。
等他同梁帝相識,做了梁帝手中的利刃,乃至後來叱吒朝野,權傾天下,想要賣女兒搏富貴的人家多了,他也早已習慣孑然一身了。
京城人人都奇哉,一個大權在握的權臣,竟然不好酒色,家中既無正妻,也無美妾。
就連梁帝也有所耳聞,賜下西域進供的美貌歌姬,結果,被他轉手送人了。
倒也不是他刻意如此,只不過覃九寒生性喜潔,即便有了欲望,也不願同那些陌生女子敦倫。
再加上,他偏愛佛道,雖不打算把自己修成個和尚,但多少受了佛經的影響,覺得世間粉黛顏色皆是皮相而已,哪個曉得那畫皮下是哪種惡臭。
這麼一來,他上一世算是孤家寡人過來的。
所以,撞見這麼一幕小兒女談情畫面,他也只是視若罔聞,換條道走罷了。
二月初六,恰恰好是浮山縣縣試的日子。
縣試連考五日,每日一場,全程下來共五場。雖說第一場為正場,正場錄取者,皆可參加府試,但人人皆是場場不落。
每日寅時過半,試場外便排起了長隊,加上送考的人,不可謂不擠。
覃三壽不放心阿弟一人,便將家中諸事託付給鄰居,親自陪考。
接連五日,覃九寒均是卯時進場,午時過半便早早離場。
會的便是會的,不會便是不會,撓破頭皮,也不見得能憋出來。
覃三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出身,沒念過書,對於科考一無所知,還以為人人都和阿弟一樣,還樂呵呵給他端水喝。
倒是他號舍附近的考生,私底下同同窗抱怨,“你是沒瞧見,午時過了一刻,那人便起身就走。如此自大狂妄,我猜他定考不上。”
到了放榜那日,覃三壽起了個大早,摸黑就去貼榜處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