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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南走,天氣愈發濕熱, 在這樣濕熱的天氣里, 聽到冰沙綠豆湯這個詞,楊輝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殷勤道, “那小的替大伙兒謝過夫人了。”
蓁蓁聞言便吩咐玉泉把七八個水囊從窗口遞出去,然後又道,“一路上也辛苦你們了,待到了盂縣,便能好好歇歇了。”說罷就不再同他多說,怕那冰沙融化。
楊輝受了爺的吩咐去傳話,帶回來一堆水囊,眾人見了非但不奇怪,還很習以為常的樣子,皆是迎上來道,“楊小哥,可是夫人又送什麼好東西來了?”
除了楊輝和伺候的小廝,剩下的都是護送他們的鏢局兄弟,都是學武之人,也大大咧咧些,原本還擔心官家難伺候,卻沒想到這回的主顧這般和善。不說高昂的酬金,就連路上也沒不把他們當人看。尤其是馬車裡的那位夫人,雖說不大露面,卻每每送些冷飲過來,既解渴又舒心。
楊輝也爽朗一笑,只留了個大的水囊,剩下的便一起丟過去,道,“不多,兄弟們分著嘗嘗。等到了盂縣,再請大家好好喝一回!”
鏢局的大小伙子們都迫不及待擰開,暢快喝了一大口,才抹嘴道,“痛快!”
分完水囊,楊輝便揣著剩下的這一個,策馬往前跑了幾步,“大人,夫人特意囑咐小的送過來的。”
覃九寒接過,擰開喝了一口,清甜冰霜的湯汁從喉嚨灌下去,通身舒爽了不少,再往後一看,就見方才還有些萎靡的鏢師,又都精神抖擻了,便又囑咐道,“很快就到了,吩咐大家小心些。盂縣民風彪悍,不可大意。”
按原先的腳程算,今晚原本怎麼都會到盂縣的,結果行到半程的時候,忽然下起了冰雹,大顆大顆的冰粒子砸得眾人躲避不及,連馬車蓬頂也被砸得哐哐直響。
覃九寒吩咐馬夫把馬車往樹下趕,又叫楊輝去看看有沒有人受傷,然後便趕到最大的馬車邊上,掀開帘子進去。
“方才可有嚇到?”
“你方才沒傷著吧?”
兩人同時詢問出聲,馬車裡伺候的玉泉和玉腰噗呲一笑,便互相使了個眼色,相繼下了馬車,將空間留給兩人。
蓁蓁也顧不上其它了,見相公衣衫濕濕的,忙從箱籠里取了衣裳遞過去,“快點換身清爽衣裳,可別著涼了。”
覃九寒也不多說什麼,接過衣裳,便在馬車內換了,然後朝蓁蓁道,“冰雹時短,但到底耽擱了些時間,今夜恐要在外頭住一宿了。”
蓁蓁雖養得嬌,但並不如何嬌慣,也沒抱怨,更沒為難,便捏著帕子替男人擦去額上的汗,便道,“嗯,那我過會騰一個馬車出來,總不好叫鏢師他們露宿野外的。大伙兒擠一擠就好了,也沒什麼的。”
覃九寒也沒耽擱,囑咐過後便出去了。他一出來,楊輝上來稟報,說很是不湊巧,方才下雹子的時候,有個鏢師砸了腦袋。
他正說著,那個受傷的鏢師,就由兄弟扶著過來,面上不大好意思道,“大人,實在不好意思。我就是頭上破了個皮,千萬別為我耽誤了行程。”
他嘴上說的輕巧,但也能看出來頗為勉強,額上血肉模糊,瞧著有幾分嚇人。
他這麼一傷,他們更不能趕路了。
馬車裡蓁蓁聽了外頭的動靜,也掀了帘子,探出頭來道,“馬車上有傷藥,另外還有些傷風的藥丸子,相公拿去給大家分分吧。”
說著,便把藥一併遞過來,覃九寒親手接了,示意楊輝去發藥。
然後,才朝那鏢師道,“無礙,今日不急著趕路。你好生休養,到了盂縣再替你尋大夫。”
那鏢師見他們夫妻二人都這般關心他,更是愧疚不安,越發覺得非要把這趟差事做好。
打發了那鏢師,外頭的冰雹也停了,覃九寒便親自騎著馬,想去尋尋有無遮風避雨的地方。
結果,還真被他尋到了個破敗的廟,雖破了些,但總好過大家擠在馬車裡好。
他騎馬回來,招呼眾人往那廟去。
進了廟,鏢師們就自覺占了門口的位置,把裡頭的位置讓給了大人他們。
玉腰把地方收拾好,才扶著蓁蓁坐下。便道,“夫人,這裡是桑神娘娘的廟,也不知怎麼荒了。”
蓁蓁是學女紅的,從前也聽南邊來的繡娘說過,說南邊供奉桑神娘娘的風氣很盛,南方刺繡之風盛行,連技術也超過北方許多。越是這般,桑神娘娘的香火越旺。
這盂縣竟然還有荒了的桑神廟,也真是有些奇了。
覃九寒料理了雜事進來,正好聽見玉腰和蓁蓁的談話,便解釋道,“盂縣貧窮,刺繡一業並不如何發達,故而沒人供奉。”
到了夜裡,白日了下了冰雹,又是在地上睡,廟裡終究有些寒冷,蓁蓁身子嬌,裹了厚厚的毛毯猶瑟瑟發抖。但廟裡頭那麼多人,她也不好意思鑽進相公懷裡取暖。
蓁蓁忌諱這些,覃九寒卻是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將人攬進懷裡,又把蓁蓁的手揣進裡衣內,貼肉放著。
男人陽氣盛,身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手貼著相公的胸膛放著,熱氣源源不斷傳過來。蓁蓁覺得又舒服又安全,眼皮子也越來越沉,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妻子睡了,覃九寒卻是不大有睡意,只是將毯子裹得緊了些,瞧見蓁蓁臉上紅潤潤的,睡得很香的模樣,便嘴角微微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