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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看著姑嫂二人相處還算融洽,十分樂見其成。她雖說原先認乾親時有些小心思,但哪個人心不是肉做的,蓁蓁孝順,但凡有什麼,總是想到他們這對乾爹乾娘,光是衣裳就做了好些回。還都不是揀外衣做,那種貼身的裡衣,針腳做得極細膩,可見是為真心孝順他們,並非想顯擺那份孝心。
柳府雖說人丁不興旺,但到底是有些底蘊的人家,那些小姑娘她也沒少見,這般貼心孝順的,還絲毫沒其他心思的,卻是少見的很,怎麼能不讓她打心底里疼著寵著。
她心底清楚,柳少夫人並不一定似她這般,不管是誰,無緣無故多出個要伺候的小姑子,心底要說沒些抱怨,那她也不信。但她也不擔心,兒媳婦世家出身,即便不待見小姑子,也不會做出什麼有失身份的事,頂多就心裡敷衍些,連面上都不會讓她這做婆母的難堪的。
婆媳二人各懷心思,門帘被掀開,進來的是柳少夫人貼身的大丫鬟銀雁,懷中抱了個嗷嗷大哭的奶娃娃,嘴裡還抿著個手指,見了娘親,便伸出雙手,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憐。
柳少夫人坐不住了,趕忙接過小兒子,輕輕拍著兒子的後背安撫,一邊厲聲呵斥大丫鬟,“怎麼回事?奶娘呢?怎麼伺候的,小少爺都哭成這樣了!”
她自詡世家出身,待家婢自有一套章法,但今日見稚子啼哭,一時著急,便直接當著婆母的面呵斥出聲。銀雁雖很快跪下請罪,但柳少夫人也察覺自己方才舉止有些不當,婆母還坐著,她做兒媳婦的,怎麼好越俎代庖先訓斥下人呢。
懷裡的小兒子還在啼哭,小腦袋擱在她的肩上,一抽一抽的,眼下她卻不好當著眾多奴僕和兒子的面,給婆母請罪,頗有些進退兩難的感覺。
沈蓁蓁倒沒想那麼多,只是看那小小嬰孩啼哭的模樣過於可憐,忍不住提了一句,“嫂子,小侄兒可是餓了?怎麼哭得這般可憐?”
方才心中略有不滿的柳夫人也顧不上兒媳的丁點不敬了,趕忙吩咐下人,“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西苑把奶娘喚過來。宜娘,把孫孫給我看看,可是溺了?”
柳少夫人也連忙順勢將孩子遞給婆母,感激看了一眼蓁蓁,見她並無邀功之意,還擔憂盯著孩子,不由更添幾分好感。
柳夫人仔細伸手一探,果真是溺了,幾人便折騰著給孩子換尿布,半晌才又有時間繼續聊天。
再聊天時,柳少夫人就真誠了許多,不等婆母說,便主動提及了宴席之事,“小姑子初來京城,到底人生地不熟的。後日長公主府里設宴,來的都是各家姑娘們,小姑子不妨隨我同去?”
沈蓁蓁略有些猶豫,她又不是什么正經的官家小姐,何必去湊那些熱鬧。正要回絕,就□□娘拍拍胳膊,道,“你是我柳家的閨女,按身份,也沒什麼去不得。再者,你都與遠之定親了,我也不拿你當那未出閣的小姑娘了。日後遠之做了官,你作為正頭娘子,少不了要出門交際,現在跟著你嫂嫂學學,日後也少些吃苦才是。”
柳少夫人也淡笑,“娘說的有理,誰不是一步一個腳印來呢?夫君在官場勞心勞神,咱們做娘子的,怎好躲懶?小姑子還年輕,又養得嬌,性子羞澀些無妨,漸漸便好了。”
婆媳二人相勸,沈蓁蓁又仔細想了想,思及日後官場交際,終是半遲疑半咬牙點頭。
去便去吧,她也不是那種曲意逢迎的性子,就當交些朋友。若是真遇不上合眼的,便自己尋個地方打發時間就是。
想來,也不會有人為難她的。
第70章 ...
長公主是先帝的長女, 先帝元後所生,比當今聖上還要大上兩旬。她是梁帝的長姐,駙馬又是為國捐軀的大將, 所以很得崇敬, 在京城圈子裡素來極有美名。她的宴, 眾人皆以得到一張請帖為榮。
沈蓁蓁隨著柳少夫人進公主府的時候,德禧長公主正樂呵呵聽著眾人插科打諢,她年歲大了,但耳清目明得很。正興致勃勃聽著,時不時插上一兩句, 逗得眾人都是掩嘴陪笑。
德禧長公主並不是那等拘泥於規矩的, 不喜眾人又是跪又是拜的, 她為人隨心得很, 有人來赴宴,也不必婢女稟告,自個兒尋個位置坐下就是。柳少夫人閨中時赴宴了不少,早知道長公主的脾性, 便喚蓁蓁隨她坐下就是。
反正今日來, 也不是要得長公主的青眼,而是讓小姑子出來走動走動, 也省得日後後宅交際時露怯。
於是, 柳少夫人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喚沈蓁蓁同她入座。沈蓁蓁是跟著嫂子來的,又沒經過事, 自然緊緊跟著嫂子,乖乖在她身邊坐下。
她們這邊方作罷,還未來得及同邊上的人打招呼,方才還撫掌大笑的長公主朝她們這個角落望過來,樂呵呵道,“宜娘來了?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上回她們還同我說,你有孕赴不了宴了。如今瞧著氣色不錯,府上添了個姑娘還是小子啊?”
柳少夫人忙起身朝長公主行禮,回話說,“多謝長公主記掛。這回又是個小子。”
長公主聞言便笑,“你是個有福的,頭胎便是個兒子,如今又添了個小的。”
在座的除了似沈蓁蓁這般未出閣的姑娘,其餘的都是些官家夫人,沒這等身份的,也沒這機會出入公主府。此時一聽柳少夫人又添了個大胖兒子,不免有些眼熱。要說柳少夫人雖說是低嫁,夫君不如何出挑,但勝在日子舒心。家中無妾鬧心,又是一舉奪子,這會兒膝下都兩個男娃了。和她一比,還真是有些氣不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