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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九寒漫不經心垂下眼眸,淡淡將視線從寢鞋上挪開,繼續看妻子拙劣的表演。別人撒謊是如何的表現他不清楚,但妻子他卻是很了解,每次一撒謊,話就特別多,似乎想要轉移別人的注意力一樣,好像說的越多,就越能讓旁人忽視眼前的事情。

    殊不知,言多必失。

    最好的撒謊,就是若無其事的半真半假。只是,如何撒謊這事,他是決計不會教蓁蓁的,畢竟,有的時候,心知肚明看著蓁蓁拙劣撒謊的模樣,也是他的惡趣味之一。

    蓁蓁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終於將今日吃了什麼、做了什麼,事無巨細通通說了一遍,然後便無話可說了。

    覃九寒邊緩緩起身,邊道,“今日外頭下了雪,沒出門罷?不是不讓你出門,而是雪大地滑。等過些日子天晴了,帶你去底下的農莊走走好不好?”

    蓁蓁自然喜笑顏開,連聲應下,說話間,就見覃九寒已經走到梳妝檯邊了,蓁蓁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覃九寒在梳妝檯前站定不動,稍稍打量了梳妝檯,瞥見軟塌上的妻子已經不自覺露出心虛的表情了,不由有些好笑,然後伸手將梳妝檯的抽屜打開。

    這梳妝檯是紅木製成的,很是厚重珍貴,不是縣衙的老物件兒,而是他們從京城帶過來的。因此雕飾也十分精緻,抽屜抽出來後,內里是雕著長壽花花紋的,但是此刻長壽花紋被雪糰子給洇濕了,圓滾滾的雪球一團可愛,癱在那兒融著水。  

    一見相公拉開抽屜,蓁蓁提到嗓子眼的心啪嗒一下結結實實落到地上了,她露出了“哎呀就知道會被發現”的委屈小表情。

    覃九寒順手將那“罪證”取出來,似笑非笑看向面露心虛的妻子,一語道破,“你阿兄偷偷給你玩的?”

    蓁蓁驚訝眨眨眼,似乎很疑惑覃九寒怎麼一下子就知道前因後果了。畢竟,她原本是打算再垂死掙扎一下,畢竟,她不好那麼快“出賣”阿兄。

    覃九寒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府里來了外人,雖然說與妻子而言是親人,但對他來說,瀋陽和沈瓊皆是實打實的外人,他又怎麼會對後院絲毫不加以關注呢?後院何時來了何人,妻子今日吃了些什麼,廚房有無生人進出,類似種種,每日都有人向他匯報。

    所以說,白日裡瀋陽來了一趟,再聯繫到後院除了新來的沈瓊父子二人敢對他“陽奉陰違”之外再無旁人,一下子就能猜到“罪魁禍首”是誰了。

    覃九寒拿著“罪證”回到軟塌邊,無奈道,“怎麼想起玩這個了?不是不給你玩,你若是想賞雪雕,我尋個師傅回來給你刻?”  

    蓁蓁聽了羞愧擺手,忙道,“不用不用,我也沒有那麼貪玩,我都沒敢捏著玩,就是摸了幾下。”

    覃九寒聽她這麼說,腦海里就出現了這麼一副畫面,妻子眼饞看著圓滾雪白的雪球,終於抵制不住雪球的“致命誘惑”,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去戳了幾下,過過手癮。就這麼可憐巴巴戳一下,還很倒霉的被他逮了個正著。

    覃九寒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也不好追究什麼,追究什麼呢?雖然瀋陽的確“偷渡”了雪球進來,但到底是為了哄自家妹子開心罷了,更何況,蓁蓁似乎還真的很知足的被這麼個小小的雪球哄得特別開心。

    覃九寒最終選擇一笑而過,不忍看妻子惴惴不安的小模樣。臨睡前,他忽然想到:似乎沈瓊父子來了盂縣之後,蓁蓁也開心了不少,畢竟,沈瓊不說,瀋陽卻是個很能哄妹子的阿兄,三天兩頭帶些小玩意兒給蓁蓁。

    也算是上心了。

    第二日,覃九寒果真從外頭找了個雪雕師傅來府上,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將整個後院都裝點得富有童趣而生機勃勃。

    待路上積雪被清掃乾淨又鋪上防滑的稻草墊子之後,蓁蓁終於有了下雪之後第一次出門的機會。  

    院子裡並不是那不因為風雪而死氣沉沉,相反,很有幾分熱鬧,不少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們,都在院裡,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這位雪雕師傅的手藝實在很不錯。

    雕塑這東西,最講究傳神和意境兩詞,偏偏這位雪雕師傅都拿捏得十分妥當,幾十盞雪雕燈錯落擺在假山或是走廊間,都是很普通的燈盞形狀,卻因為雪雕刻而成顯得很是漂亮。除此之外,假山附近還有幾窩雪兔子,大大小小的,共同點就是都肥嘟嘟的,看著便讓人覺得想摸一摸。

    最巧的,要數湖邊的五指雪貓兒了。這是雪雕師傅查看弟子的成品時,恰巧看見紅豆一家子在雪地里玩耍,突然有了靈感之後的成果。

    雪雕的貓兒,各種豆子填的眼睛,肥嘟嘟又圓滾滾的,還都造型各異,充分展示了每一隻貓兒的特色。例如紅豆就是懶洋洋癱在雪地,一副很頹廢的模樣。而它的媳婦則是貓眼炯炯有神看著前頭在玩耍的幾隻小貓崽。至於幾隻小貓崽,則充分展示了它們的調皮性子,要不就是在拍雪,要不就是仰著頭嘴饞舔著天上落下的雪花。

    這窩貓最得蓁蓁喜歡,她身子重,不好蹲下來,只能站著眼饞看著其它小婢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碰一碰。

    玉泉看得好笑,無奈搖頭,正要說些什麼,就見覃九寒同沈瓊父子他們一道來了。

    三人並未走進院子裡,倒是在院子門口駐足停下了,沈瓊最先開口,“遠之怎麼這般縱著蓁蓁,還特意請了師傅來。”他嘴裡似乎是在埋怨覃九寒太寵妻子了,但語氣卻是不輕不重的,甚至還有一點“女婿做的對,我女兒就是得這麼寵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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