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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是驕縱自我的性子,素日裡做事還分輕重,但怒火沖昏腦子之下,也顧不得什麼輕重是非了。
吩咐丫鬟喊馬夫把車停到後側門,白思思沒同旁人說一句,便催著馬夫往凌西村去。
雖說不是情根深種,但她對黃執也算得上是費了些心思,他的出身、喜好,都打聽的一清二楚,曉得父子二人住在凌西村。
馬車一路到了凌西村,又兼丫鬟向村婦打聽了一番。
說來也是極巧,白思思只依稀聽見幾句覃家姑娘,找不對人家很尋常,偏偏覃家將近十戶人家,除了覃家的沈蓁蓁,恰恰就沒有適婚年齡的姑娘。
就這麼瞎打聽,主僕二人竟然真的找對了門。
到了覃家院門外,丫鬟有些害怕,扯扯白思思的衣角,“小姐,說不定只是那些婦人胡亂編排,咱們回去吧。”
白思思本也有些發憷,但丫鬟這麼一說,反倒激起了她的反骨,一咬牙,直接推門進去。
入眼是整潔雅致的院落,院子角落裡白雪皚皚,院落中間積雪掃得乾乾淨淨,沒有尋常農戶家那般雪化之後腌臢。
屋裡的沈蓁蓁和李麗娘聽見開門聲,還以為是去商量造房一事的覃家兄弟回來了,既沒在意,也沒特意起身迎。
皆是一家人,本就不講什麼虛禮,再者,一個孕婦,一個畏寒,兄弟倆也不放心她二人出來迎,出門前特意囑咐了兩人在屋內待著就好。
所以,當白思思推門進來的時候,兩方人都是懵的。
沈蓁蓁率先站了起來,疑惑望著來人,“姑娘,你找誰?”
回神的白思思上下打量著蓁蓁,看她膚色如雪,兩頰微紅,眼角眉梢一股子純然天真,和她一路走來見到的村姑截然不同,比她這個真正的小姐還要嬌,內心既驚訝又嫉恨。
李麗娘到底閱歷多些,一看白思思的眼神,就知道她來意不善,對蓁蓁似乎很有敵意。
她手扶在腹部,緩緩起身,走上前和白思思打交道,“姑娘,你可是尋錯人家了?”
白思思勾唇一笑,面露嘲諷打量著二人,“不過是個小小村姑,勸你不要肖想不該歸你的人。”
沈蓁蓁和李麗娘對視一眼,兩人一起發懵,這姑娘腦子有病吧?
換做平時,李麗娘才懶得多費口舌,早喊丈夫來趕人。偏偏今天丈夫和小叔子都不在,這姑娘又帶著個丫鬟和馬夫,怎麼看都是對方人多勢眾。
李麗娘微微一笑,“姑娘,你大概是尋錯人了,我家蓁蓁自來是個乖姑娘。”
白思思沒把李麗娘看在眼裡,也懶得和一村婦說話,朝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李麗娘攔在一旁,省得她礙事。
“你做什麼?”沈蓁蓁急了,麗娘姐姐懷著孩子,要是傷了,可就出大事了,她厲聲警告,“你放開我姐姐!”
她疾言厲色的模樣,是照搬自家阿娘教訓下人的表情,很有幾分威懾力,嚇得小柳怔怔放開了手。
沈蓁蓁瞄準時機把李麗娘扶了回來,扶她坐下,然後以保護的姿態站在李麗娘的前面,和白思思一行人對峙。
白思思見自己的丫鬟反而聽沈蓁蓁的吩咐,登時臉上掛不住了,一個小小村姑也敢和她叫囂。
她惡狠狠瞪了小柳一眼,頤指氣使看向沈蓁蓁,“你倒有些姿色,只不過,模樣好看有什麼用,黃執不會娶你的。你這姿色,想攀高枝兒倒不難,要我幫你牽線嗎?正妻不行,做小倒是很相配……”
白思思娘親去得早,自小就由奶娘帶大,奶娘倒是個忠心的,只是嘴臭得很,罵起自己兒媳句句狠辣。白思思自小耳濡目染,平日大家閨秀模樣裝的好,真到了這種時候,本性就暴露無疑了。
沈蓁蓁氣壞了,她性子軟是真的,但任由別人指著鼻子卻是另一回事。放在平時,她定是覺得委屈,吧啦吧啦掉眼淚了。
但是現在,家中沒有做主的人,李麗娘又懷著孩子,她下意識就覺得自己不能太軟乎了,得強硬一點,不能讓人覺得她們好欺負。
沈蓁蓁學著她阿娘教訓找上門來鬧事的小婦的模樣,臉上露出個淺笑,“姑娘,若是我真的和黃大夫有什麼,尋上門叫囂的您,才是那個做小的吧。畢竟,我可沒有為了個男子,就不分青紅皂白、不顧姑娘家臉面,一派潑婦做派。”
白思思氣得漲紅臉,被人指著鼻子罵沒教養,她那還忍得住,嘴上說不過,手上卻是忍不住了,揮手便要一巴掌朝蓁蓁的臉扇去。
沈蓁蓁側身躲過去,同一時刻,護主的紅豆猛撲上去,一爪子撓在白思思的脖子上,三道血痕登時滾出細碎血珠子。
白思思一聲尖叫,沈蓁蓁趁機把紅豆抱回懷裡,警惕看著對面目露凶光的馬夫和正慌亂尖叫的主僕二人。
白思思拿帕子捂著脖子,眼神兇狠,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把那貓給我摔死!還有那村姑,你把她給我拉過來!”
得了命令的馬夫很快走近,沈蓁蓁知道紅豆惹了禍,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趕忙把紅豆往地上一放,拍拍貓腦袋,示意它快跑。
紅豆猶豫了一瞬,從窗子跳了出去,一身肥肉狂抖,朝後院狂奔去。
馬夫見貓跑了,不由得有些急,惡狠狠盯著蓁蓁,伸手摁住她的肩膀,在李麗娘的尖叫阻攔中,硬是拉著沈蓁蓁到了白思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