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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原就想要個姑娘,結果柳松的媳婦兒生了倆,全是大孫子,大孫子傳宗接代,自然也是好的,只是她特意準備的女兒家的首飾卻是又擱著落灰了。
她好歹是個官夫人,家中又是嶺南的大家族黃家,雖說離得委實有些遠,一般真有什麼事,家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但給她備的嫁妝卻是多過好些京都世家小姐的,當初也是不打折扣的十里紅妝來著。這麼一來,柳夫人手裡頭,還真的是有好些好東西的。
待蓁蓁給兩位老人家磕了頭敬了茶,正式改了口
原本柳學政還想端起爹爹的架子,教育教育自家姑娘,不能由著臭小子占便宜。
結果,他剛張嘴準備出聲,就見自家夫人竄了出去,態度溫柔的不得了,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蓁蓁,道,“蓁蓁呀,娘那有好多好多珠寶首飾,娘帶你去挑!全是我閨女兒的!”
柳夫人現在是多年夙願一朝實現,喜上眉梢,恨不能把庫房都給掏空了,來博自家閨女一笑。
她手裡頭好東西多,又出手闊綽,直接喊管家備了一輛馬車,又拋下覃九寒和柳學政二人,直接領著蓁蓁去庫房挑東西,一盒子一盒子的珠寶首飾,幾十匹幾十匹的上好料子綢緞,二話不說就要全往馬車上搬。
蓁蓁哪好意思收下,趕忙攔住她,勸道,“乾娘,我和覃哥哥也只是暫住在這兒,這月便要去桐城了。您別費這些心了,我不缺這些。更何況,我認了乾娘,也該是我這個女兒孝順娘才是。”
沈夫人走得早,蓁蓁一腔孺慕之情無處安放,此時見了和藹可親的柳夫人,又認了正正經經的乾親,自是當做娘親一般對待。
柳夫人見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喊管家挑貴重的精巧的往上搬,又摟著蓁蓁的胳膊道,“遠之八月初桐城鄉試,你可是要跟著同往?”
蓁蓁自然乖乖點頭,“嗯,覃哥哥說,到了桐城,便讓我換回女裝。”
柳夫人聞言點頭贊道,“遠之說的對,你模樣這麼好,遠之科舉一途也算是有所進益了,日後我柳家也能護著你,還男子打扮做什麼?”
說著,她保養極好的手指輕點蓁蓁的額頭,溫聲細語指點她,“你家這個未婚夫,以後可是大有前途,你可要看牢了才是!我跟著你乾爹走南闖北,見得多了,別以為榜下捉婿只有會試有,鄉試揭榜一日,光是親事都不知道定下幾門了。”
“啊?”蓁蓁略有點小緊張,榜下捉婿是話本子裡常有的橋段,她話本子看了不少,但從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小著急。
柳夫人見她小兔子似的惴惴不安,又後悔自己話說的太重了,連忙改口道,“沒事哈,沒事!蓁蓁不怕!你是我柳家的姑娘,誰敢搶你的夫婿!我直接打上門去!”
蓁蓁露出淺淺的笑,乖乖道,“謝謝乾娘。”但面上還是有些小小的心不在焉。
柳夫人心道孩子被她嚇到了,也不敢多留了,趕忙讓下人去請姑爺過來瀅。
覃九寒這頭正被柳學政考較學問,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忽然有了個嬌嬌閨女,還沒來得享享閨女的福,閨女就要被臭小子搶走了,越想越不甘心。
俗話說得好,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歡。可是這老泰山看女婿,卻是越看越嫌棄,怎麼看怎麼想揍一頓。
柳學政原先還覺得覃九寒是個人才,可做梁朝的棟樑之才。現在成了女婿,反而嚴厲了不少,考較了一番,然後把自己珍藏了十幾年的書丟了過去,滿臉嫌棄道,“你這文采,糊弄糊弄鄉試會試倒是還行,殿試便比那些世家子弟遜色了不少。你要知道,白家嫡子也參加了這屆科舉,到那時殿試遇見了,你可別差太多!”
覃九寒隨手翻了翻老爺子丟過來的書,前朝珍藏的宗安文集,上面還有看著便有好多年份的注釋。他上輩子早早絕了科舉之途,後來便汲汲於名利,倒真沒有現在這樣的時間和閒情逸緻來念書,更遑論這種堪比傳家之寶的孤本了。
書不比金銀財寶、宅院莊子,保存這種孤本的人家皆是真正的書香世家,愛書如命,哪怕走到了窮困潦倒的地步,寧願把書贈給同樣愛書之人,也不會賤賣出去。所以,真正流落到坊間的孤本,實在少之又少。
老爺子這般隨意將書借他,可見是真心將他當做自己人了,或者說,是把他當女婿了。
覃九寒將書收好,然後恭敬朝柳學政拱手,面上十分鄭重,“學生必會好好研讀。”
然後,就聽見老爺子傲嬌的一聲冷哼,“什麼學生,真沒眼力見。”
覃九寒略勾唇一笑,鄭重改口,“小婿多謝泰山大人的指點。”
柳學政面色緩和了不少,但還是一副不怎麼樂意搭理他一般,道,“回去便好好看書,我柳家女婿可不是隨便誰都能當的。”
覃九寒不和心口不一的老爺子計較,欣然應下。
這時,恰好方才從柳夫人那來的小廝敲門,道,“姑爺,夫人那邊請您過去。”
覃九寒朝老爺子略一拱手,便要出去,就聽見老爺子清嗓子似的咳了一聲,然後仿佛只是隨後一說似的吩咐,“有什麼不明白的,就來府里找我。嗯……順便把我姑娘也帶上。”
覃九寒失笑,老爺子還真是口是心非,他應下,“是,小婿會帶蓁蓁來拜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