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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巳時將過,卻無人前來喊榜道喜,大伙兒雖然不敢言明,卻也心中都有成算,顧文昌這一次府試,恐怕是名落孫山了。
因著錦州府案首住在隔壁,不少鄰居上門前來道喜,也算是沾沾喜氣。
院中便熙熙攘攘擠了好些看熱鬧的鄰里,個個臉上洋溢著笑,開口皆是吉祥話,直把覃九寒誇得成了文曲星下凡一般。
顧文昌本就等了滿肚子的火,無處發泄,又見妻子李雪見隔壁人少,特意派了身邊婢女過去搭把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甩袖而去。
李雪見顧文昌一走,心道,這豈不是更好了?
當即招來春柳,“你去取一套文房四寶來,贈與覃公子。順便問問阿寶小哥,覃公子可有用過未丟的毛筆,替鵠兒求一支來。”
春柳福身應下。
李雪摸摸顧鵠柔軟的胎髮,心道,你可別學你那爹爹,做個乖孩子才是,也不枉費我一番心思撫養你成人了。
顧家這廂因為顧文昌未上榜而氣氛低迷,而一道籬笆之外卻是人聲鼎沸。
因著書香巷常出案首,鄰里皆是恭賀習慣了的,吉祥話信手拈來。
李大娘得了這好消息,也帶著兒媳過來幫忙,連著夏蓮、春柳二婢,才算是將院中道喜之人皆迎送出門。
送走鄰里,知府大人的小廝便送了請帖上門,道,三日後,知府大人於後宅設宴,宴請此次上榜考生,既有恭賀之意,又算作認一認門生。
一府之長相邀,覃九寒自然應下,給了賞錢,那小廝便笑著告辭。
覃九寒攜請帖回屋,就見李大娘和春柳夏蓮正在同蓁蓁告辭,等蓁蓁將毛筆硯台等舊物贈與她們之後,三人才喜氣洋洋道別離開。
蓁蓁一見覃九寒進來,便言笑晏晏同他商量,“你這回中了案首,姐姐姐夫知道了必然欣喜,不若你今日將信寫好,咱們明日便去尋人寄信如何?”
覃九寒自是沒什麼意見,便回桌前,懸腕寫家書。大抵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報喜比報憂容易得多,很快便寫好信。
蓁蓁過來,將信平鋪在窗邊,用硯台壓著防止被風帶跑,就任由家書在那晾著了。
她喜上眉梢,素日裡圓圓杏眼,彎成嬌艷桃花瓣兒,眼角微微沁著股粉紅,嘴角向上翹著,瞧著模樣便極討喜。
覃九寒瞧著心下幾分微動,上前幾步,握著蓁蓁的手道,“下月初便是院試,若是院試也中了,便要去湖廣行省。到那時,便試著聯絡聯絡阿淮的父母如何?”
蓁蓁自然沒什麼意見,乖覺點頭,“嗯!”
覃九寒繼續道,“明日送完信,帶你去吃茯苓糕如何?”
蓁蓁繼續乖乖點頭,“嗯!”
“順帶去買些芸豆卷如何?”
蓁蓁繼續應,“嗯!”
覃九寒捏捏握在手中的柔夷,覺得自己小姑娘果然哪裡都很軟,然後忽然噙笑道,“那我給阿兄嫂嫂說,讓他們給我們定親如何?”
“嗯!……嗯?”蓁蓁略懵,怎麼話題一下子就變了?
覃九寒繼續噙笑道,“乖,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方才在信里寫好了,讓嫂嫂得空時將庚帖交換一下。你的生辰是何時?”
這個時候,嬌養了個童養媳的好處便凸顯了。旁人家交換庚帖還得送禮上門,他們家倒是極便利,左手換右手就成了。
蓁蓁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有些面紅耳赤,露出幾分小女兒家的羞澀。
覃九寒失笑,伸手去揉她的腦袋,“別害羞麼,你不想同我定親?我既說過等,便不會逼你……”
他話未說完,蓁蓁便瓮聲瓮氣道,腦袋垂在那,“也不是不想,就是……就是娘親說我還太小了。”
她的聲音本來就又驕又軟,仿佛唇齒間含了甜蜜一般,沁人肺腑。
覃九寒面上溫柔了幾分,含笑道,“定親而已,我只不過想要個名分吶。”
蓁蓁被男人的厚臉皮驚到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就見覃九寒似笑非笑看著她,仿佛在等她的回答。
“那、等我長大,才能成親……”蓁蓁躊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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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見覃九寒眼若燦星般笑了,眼角眉梢皆軟了幾分,鄭重道,“嗯!都聽你的。”
這是他放在掌心疼愛的小姑娘,若不是太多人覬覦,讓他有了危機感,想把人攥在手裡,何必要這般著急逼著小姑娘給答覆。
所以,他哪裡捨得呢,哪裡捨得隨隨便便便將人娶做新婦。
雖說交換庚帖定親,與他們的情況而言,無需那般繁瑣,但他依舊在信中和嫂子道,納吉、納徵、請期一樣也不能少。
日後也是一樣,雖說笑談蓁蓁是他的童養媳,但他哪裡肯委屈蓁蓁。
成婚之日,鳳冠霞帔、紅妝千里,決計不會委屈了他家小姑娘就是了。
*
很快便是三日後,知府大人在後宅設宴。
因為怕宴上眾人飲酒失態,覃九寒便不打算讓蓁蓁一同前往,又怕顧文昌前來攀扯,便特意叫了李大娘過來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