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頁
而這種寵,其實也十分淺薄,父皇雖然寵愛貴妃,但宮中女子可未曾少過,每年選秀時候,秀女中貌美甚篤者,多是成了父皇的妃妾。每月幸過晉位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就連太子殿下,貴妃的親子,亦是向父皇進貢貌美嬌柔女子,以圖聖寵。
他從前還不覺得,如今在覃家住了許久,見了覃家夫妻的相處,才知道天家的寵,實在太過單薄了。
不納妾室,不蓄美婢,夫妻一體,不曾有人介入其中,在他二人面前,莫說外人會覺得自己多餘,就連覃家兄弟二人,有的時候,都被他們之間那種莫名而來的默契而排開在外。
梁玢微微低頭,這便是嬤嬤說的真正的夫妻嗎?不似父皇和皇后之間的形同陌路,彼此生分,也不似父皇和貴妃之間相互算計,更不似父皇同他母妃之間那種幾夜溫存,而是相濡以沫,彼此扶持珍愛,相視時便能一笑。
……
春節過得極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勛哥兒要回安家學堂的日子了。
時下興尊師重道之風,每逢年節時候,都要攜禮上門,以謝恩師教誨,尤其是江南,此風更是盛行。
一來,江南多才子,本就重尊師重道之禮。二來麼,江南人多銀錢,又有禮多人不怪的風俗,故而約定俗成如此。
安家倒是頗為出淤泥而不染,同一般的書院比起來,安家的學堂其實有點像家學或是族學,學子也大多是安家的子侄們。
若不是柳大人寫信推薦,勛哥兒能否入學還是兩說。
因此,勛哥兒這師徒關係則是更加不一般,故而這回勛哥兒回學堂,覃家又是一大家子跟著一道送他,蓁蓁還精心備了禮。
對於哥哥又要去安家的事情,溫哥兒是十分不開心的,一路都撅了個嘴,就差往上掛個油瓶了。
到了安家,勛哥兒自然是要跟著父親去見師父的,而溫哥兒則年紀還小,被蓁蓁帶著去見安老夫人。
這一回來,蓁蓁便發覺,眾人待她又如先前不大一樣的,之前安家各房的夫人們,不知是原本就是性情高冷,還是瞧不上她的出身,總之,待她有些冷淡。
蓁蓁也不是那種上趕著巴結人的性子,說到底,勛哥兒自個兒自身條件就很出色,再者,安家還是安老夫人掌著管家權,這些各房的夫人們,手還伸不到安家族學裡去。
而這一回,蓁蓁卻覺得十分奇怪了,尤其是安家二房和四房的夫人,待她那叫一個親昵,一聲聲蓁妹妹,面上笑意都濃的很。
安老夫人似乎也不在意兒媳婦們的轉變,還是一如既往拉著蓁蓁問她乾娘柳夫人的事情,見溫哥兒虎頭虎腦的,又喚他過來給她看看。
蓁蓁含笑將溫哥兒往前引,溫哥兒也是十分大方的性子,一點兒也不忸忸怩怩的,大大方方走到安老夫人跟前,響亮道,“安奶奶!”
安老夫人膝下孫子外孫子頗多,但還是頗為眼饞溫哥兒這般的大方孩子,摸摸他的腦袋,“真是機靈的孩子!芙兒,快拿個紅封來,他叫我一聲奶奶,我這個做奶奶的,可不能讓他白白喊了。”
蓁蓁便笑道,“老夫人哪裡的話,溫哥兒喚您一聲奶奶,那是應該的。”
安老夫人也頗為幽默回答,“那我這個做奶奶的,給大孫子一個紅封,也是應該的。你可不許攔著!”
眾人見老夫人心情好,便都跟著應和道,“可不是,多機靈的孩子啊,生得也好,我們瞧著都眼饞!”
安家二夫人也跟著笑,“要我說啊,還是蓁妹妹好福氣,大的聰穎,小的也是靈氣十足,跟妹妹一比,我倒像是生了兩個棒槌了!”
她說話逗趣,又是自嘲,一下子逗得屋內眾人笑了起來,三夫人還道,“二嫂,你家明輝和明滕是棒槌,那我家明修可就成了那河裡的石頭了!我一瞧他那功課啊,就頭疼!”
二夫人甩甩袖,“三弟妹這話說的,明滕那是忠厚老實,像極了三弟的性子。不過啊,要我說啊,還是閨女兒最貼心!混小子們比不得,我家虞娘,不是我這個做娘的自誇,給我十個小子,我也不肯換!前個兒又給我做了件襦衫,你瞧瞧,針線多好!”
三夫人也很給面子,當即湊了上去,仔仔細細一瞧,然後贊道,“還真是!咱們七娘子的手藝可真不錯,還是二嫂子教的好!”
旁邊四夫人瞧二房和三房又湊做一堆了,心中忿忿,但面上倒是笑盈盈的,輕描淡寫便插話道,“七娘子身子虛,小孩兒家家的,還這般孝順,真真是有心。倒是我家蓴娘,不像七娘子那麼文靜,該讓她同七娘子學學了!”
這話一出口,二夫人便冷了臉,然後一下子泫然欲泣一般,瞧著針尖對麥芒的,二房和四房又要鬧起來了,還是安老夫人冷了臉,道,“我瞧著七娘子身子骨好了不少,可見老二家的照顧的精心。老四家的,你屋裡不是有根百年老參嗎,你這做嬸嬸的,既然這般關心侄女,便把老參給七娘子補補身子吧。”
老太太年紀大了,最見不得旁人在她面前吵,當即讓挑起口舌之爭的四夫人出了一回血。
四夫人咬碎一口銀牙,卻只能笑著應下,“我家老爺原說要送給老夫人的呢,老夫人疼孫女,那兒媳就借花獻佛了。等會兒便送到二嫂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