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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的衣裳,大多是這樣,不是單純的雍容富貴,畢竟她的年紀擺在那裡,雖說是縣令夫人,但也必要將自己打扮得太花枝招展,還是素雅清麗些好,自己穿著自在,也襯得人看著舒服。
換好衣裳,蓁蓁便坐馬車往周府去了。梁朝官眷的交際往來還是相當頻繁的,從地方來述職的官員,大多都帶著家眷,有妻子的就帶著妻子,還未娶妻的就帶上家中主事的女眷,總之得帶上一個。等述職完了,就輪到知府夫人來設宴來接待這些家眷。
今日就是知府夫人設宴的日子。蓁蓁被下人一路引著入了後宅,一進正廳,就見廳里坐了好些人,年輕貌美的有,人老珠黃的也好,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都將自己打扮得通身富貴,珠翠琳琅。
蓁蓁進門,眾位夫人們便都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是明目張胆或是隱晦的,都在上上下下打量她,心道:這又是哪家的寵妾?瞧著模樣倒是蠻正經的,但既然能哄得男人允她出入這種宴會,想必也是有心計的!
她們種種想法,蓁蓁卻是毫不知情,她朝上座的知府夫人盈盈一拜,旁邊就有丫鬟附到周夫人耳邊道,“夫人,這位便是那位覃縣令的夫人。”
周夫人是周知府的原配夫人,少年夫妻老來伴,這麼多年來美妾嬌婢來了又去,唯獨她的位置,卻是絲毫未曾有過動搖。最主要的緣由就在於,她從來不和周知府對著來,她是正房夫人,即便有再多的嬌妾,正經的事,周知府只能也只放心交給她來做。
周氏緩緩起身,親自來到蓁蓁身邊,和藹握住她的手,態度極親昵道,“來了周府,別拘束。你夫君在盂縣的作為,大人也曾同我說過,那叫一個讚不絕口,聽說那慈幼院能起死回生,與你的也有些干係。”
周夫人的舉動,一下子就讓其餘坐著的夫人們驚到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方才她們陸陸續續的來,但周夫人都只是坐在上首朝她們微微頷首,再就是寒暄客套了幾句,站起身來親迎的舉動,這還是頭一回。
至於獲得這份殊榮的蓁蓁,更是被這些夫人們打量了又打量,只不過這一回,目光都不敢那麼大膽了,還帶著些隱晦的深意。從來沒有毫無緣由的優待,知府夫人對這麼個年輕婦人另眼相看,想必也是得了背後的知府的囑咐。
周夫人倒也沒做得過於明顯,隨即將蓁蓁帶到身邊,喚她坐下,寒暄了幾句,“來乾州可還習慣?”
蓁蓁軟聲道,“回夫人的話,都習慣。乾州人傑地靈,氣候也養人得很,待著是極舒服的。”
周夫人見她不卑不亢的模樣,並未因為她剛才的優待而拘謹或是驕矜,在心裡默默點頭讚許,年紀雖小,卻算得上是個明白人,更是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習慣就好。”
周夫人也沒有厚此薄彼,和蓁蓁寒暄了幾句,就沒有一直同她說話了,將話題拋給廳內坐著的夫人們。
桌上擺的是八寶茶,除了幾味補人的藥材,又添了幾種果乾,甜甜酸酸的,很是合婦人的口味,比起單純的清茶,更合蓁蓁的口味。
她年歲小,這回來的婦人大多是正房妻子,但也有幾個府里受寵跟著過來的妾室,還有些是幫著處理家務的家眷,但就算是這樣,蓁蓁的年紀,在眾人裡頭也算是小的。她年紀輕,也不好老是插嘴,更何況剛才周夫人格外優待她,已經拉了不少仇恨了,她便打定主意要收斂些,間或笑笑,其餘時間便捧著茶杯時不時抿上幾口。
其餘夫人們說的開心,又見她並不多說什麼,不像是傲人的性子,也對她少了幾分敵意。唯獨幾個妾室,插嘴是插不上的,只好時不時把目光落到和她們年紀差不多,處境卻截然不同的蓁蓁身上。
吳玉娘就是其中一個,她家境貧寒,卻生得極為貌美,一副身段柔柔弱弱似細柳,又是前凸後翹,在府里把其他妾室壓得頭都抬不起來。至於那位人老珠黃的正房夫人,還苦兮兮在千里之外的老家伺候公婆。
在府里是頭一號的人物,來了周府卻只能坐在一旁賠笑,這種巨大的落差,讓吳玉娘面上發熱,心裡也像被螞蟻蝕咬一般。她是坐立不安,再對比知府夫人左手邊坐著的蓁蓁,明明也是生得一副禍水模樣,卻命好成了正房夫人,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樣,讓吳玉娘更覺難堪。
她在府里妒忌成性,但凡有哪個妾室得了老爺幾分喜愛,她便要不折手段將人陷害出府。但到了周府,她只好硬生生按捺住自己那顆被妒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心,畢竟,要是在知府府上鬧出了事,就算是老爺,也救不了她。
吳玉娘狠狠握著拳,尖尖的指甲在手心捏出紅痕,臉上的笑卻是越來越嬌媚。
蓁蓁發現有個年輕貌美的婦人一直盯著她,不知所以然,便抬頭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吳玉娘也回她一笑,兩人眼神交匯片刻,便自顧自挪開了。
周夫人和眾人寒暄了片刻,精神就有些不大好了,她按了按額角,旁邊的丫鬟就忙來扶她。周夫人拂手讓她退開,然後朝擔心看著她的諸位夫人道,“實在抱歉,人老了,精神也不比年輕時候了。”
眾位夫人忙道,“夫人身子不舒服,還出來陪我們,已經是打擾夫人了,該我們道聲抱歉才是。夫人快去休息吧,我們這就告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