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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聞言便笑,“這不正好,從小伺候到大的,情分非比尋常,比這些反而更可信些。你要是還惦記著,我便吩咐下人去打聽打聽,若是這兩婢女願意,倒是可以回你身邊伺候。不過呀,這幾個里,你挑幾個也無妨,擱在屋外頭伺候也行。”
蓁蓁便乖乖應下,指了個圓臉的丫鬟,正要作罷,就見裡頭有個丫鬟,正悄悄抹著淚。蓁蓁心一軟,便把那纖瘦的丫鬟也指了。
那纖瘦丫鬟登時便破涕為笑了,礙著還在主子面前,也不敢作聲,就是朝著蓁蓁笑,模樣醜醜的,還怪惹人憐的。
柳夫人見蓁蓁指了兩個丫鬟,便擺擺手,青翠就帶著沒被挑中的幾人下去了。
那圓臉丫頭和纖瘦丫頭還跪著,等著蓁蓁改名認主。蓁蓁便替那圓臉的取了個玉珠的名兒,纖瘦丫鬟則喚做玉琴。
玉珠和玉琴立即磕了個頭,謝過主子改名,然後便乖乖退出去了。
……
這邊廂房內其樂融融,那邊柳學政書房內就沒這麼輕鬆了。
第62章 ...
書房內, 柳學政正來回踱著步子,神色有些凝重,“你可知道, 我今早收到消息, 吏部尚書費正良自縊身亡了。”
吏部尚書費正良, 也就是那日烏老大被嚴刑逼供時,招供的幕後黑手。販賣非奴籍人口,按大梁律,雖不至於處斬,但也逃不開流放抄家之刑, 更何況吏部尚書乃吏部之首, 知法犯法, 天子震怒實屬人之常情。
但是, 任誰都沒想到,費正良竟然直接自縊了。他這一死,此案便查到頭了,聖上詔顧長衛入京也不過是核查案況罷了。
費正良是吏部尚書, 身居高位, 任誰都沒想過,他會這般倉惶收尾, 甚至連家小也淪落奴籍, 一朝從人上人淪為人下人。
百姓聽了可能只當做八卦,同朝為官的柳學政得知此事,便立時覺得不對勁了。按說, 費正良能做到吏部尚書,背後無人是不可能的,處置官員,向來是各種你爭我斗,夾雜著黨羽之爭,從未像這一次一樣,這般迅速便收尾了,讓人只覺猝不及防,龍頭蛇尾。
柳學政短短一句話,覃九寒便立時領悟了他的言下之意,柳大人的意思是,費正良一案,遠沒有表面這般簡單,為了護住幕後之人,費正良選擇自縊,也許是自願,也許是旁人下的手,總歸逃不開一句話,殺人滅口。
堂堂吏部尚書,說被滅口就被滅口,可見背後之人的權勢之焰。
覃九寒蹙眉回憶片刻,上輩子,他未聽聞費正良捲入什麼案件,他這吏部尚書的位置,一直坐得很穩,雖沒什麼建樹,但向來不和他對著幹,算是朝中難得的識趣之人。
就連梁帝也私下同他說過,費正良這人雖不是什麼人才,但確確實實是個人精。
柳大人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我倒不怎麼關心朝堂黨羽之爭,我都這把年紀了,誰也不會費那個閒工夫來算計我。倒是你,這回烏老大招供,乃是你的手段。費正良‘自縊’得這般快,誰能保證錦州府的消息定能守住呢?說不定,你的生平案卷,早被呈到那人案頭了。”
他的擔憂,覃九寒自然能理解,只是他倒不如何擔心,只道,“岳父大人不必過於憂心。那人既立即斬殺了費正良,想必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想快些平息風波。其一,我不過是順手為之,反倒是楚少將軍和楚家軍,極可能成為那人眼中釘。其二,我一小小秀才,與官場無甚瓜葛,他難不成雇凶來殺我不成?真要鬧大了,免不了是玉瓶砸老鼠。”
他上輩子和梁帝相交甚久,對那些權勢之人不說瞭然於胸,也算是拿捏出了幾分心得。就譬如費正良一案,恐怕首當其衝之人便是楚獵和知府大人,而他這等無名無姓之輩,壓根入不了那些人的眼。既入不了眼,便不會被刻意記恨,更遑論費心思來刁難與他。
畢竟,吏部尚書不算小官,那人想必也是斬斷了左臂右膀,這會兒正恨楚獵恨得牙痒痒,哪有閒工夫來搭理他!只是,日後他入朝為官,在那人面前掛上號,想必這筆舊帳,會被翻出來算一算。
不過,真到那時,他也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便與他斗一斗就是。
覃九寒一通分析,雖未徹底打消柳學政的擔憂,但好歹讓他鬆了口氣。
未發生之事,擔心也是無用,兩人乾脆將這事拋到一邊。恰好這時管家來稟報,說是飯菜已經備好,請他們移步。待他們用了晚食,柳夫人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綠芽便過來了,行禮後道,“夫人那頭吩咐,說是天色晚了,姑爺和小姐便住下就是。書香巷那頭,夫人已經打過招呼了。夫人還說了,老爺就不用回夫人那了,今日小姐跟著夫人一道歇息。”
說罷,綠芽便退了下去,留下屋內兩人面面相覷。
柳學政臉黑了又白,只覺得沒臉見人了,他都一把大年紀了,竟然還有被媳婦兒罰睡書房的時候!更何況,還是當著自己姑爺的面!簡直是丟盡了柳家列祖列宗的顏面了。
好在覃九寒素來話少,此時一言不發也不顯得違和,心中還在默默道,蓁蓁可千萬別學了柳夫人這一招。
真要學了這一招,那他便——也只能聽媳婦兒的話了。
一夜好眠,蓁蓁醒來時便氣色好了不少,連帶著昨夜摟著閨女兒睡覺的柳夫人也是,面色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