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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馬上要開朝了,守候在外頭的黃門令等不及,托宮女進來問話,才讓宣瑾昱想起來, 這裡不是在他可以自由放鬆的風家,他還有正事要做。
宣瑾昱很遺憾上朝不能帶著他的皇后,只能小心捏了捏蔻兒粉嫩嫩的臉頰:“我去上朝,等你好消息。”
“陛下且等著看就是。”蔻兒比起親昵有度的宣瑾昱來說要更直接一點,踮起腳輕輕就在宣瑾昱臉頰上親了一親,笑眼彎彎送她的夫君上朝去。
宣瑾昱懂了什麼叫做從此君王不早朝,他也想嘗試下這個滋味,只是更重的擔子讓他只能抿抿唇,遺憾的先離開。
等到帝王離開了泰華殿,蔻兒也收拾妥當,趁著清晨尚未熱起來,招來了肩轎回了中宮。
她回了中宮稍微休整,外頭就遞進來了牌子,陸昭獨自一人在女官的帶領下已經到了交泰殿,即將過來。
而司制司珍等女官也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禮單拿來給蔻兒過目。
蔻兒一項項看過去,想了想道:“陸家勢弱,她嫁過去是授封的郡王妃,彩禮輕了不好看,給她再添三抬嫁妝。”
“是,皇后。”女官恭恭敬敬道,“皇后仁厚,北成郡王妃定然感恩戴德。”
蔻兒撂開禮單,一臉淡淡:“本宮要的不是她的感恩戴德。”
要的是告訴陸昭,作為皇后的她,完全可以給她一切她想要的,只要她聰明。
陸昭自然是個聰明人,才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打上北成郡王的線,又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打探到北成郡王的隱秘私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把這種大事拿來與皇后投誠,如今的她,是完完全全依附著皇后而生。
陸昭雖然是准郡王妃,但是授禮在明天,所以在今天,她還只是個平民身份,穿戴都很是簡單,沒有任何僭越的地方。
她垂眸低頭,雙手交握,步入中宮外殿後,立即在準備好的蒲團上恭恭敬敬叩拜:“妾身請皇后殿下安,皇后長樂無極!”
蔻兒掃了一眼陸昭,她規規矩矩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依稀記得這幾天陸昭似乎已經和風家的幾個女孩兒搭上了關係,多少不論,讓北成郡王起碼會以為,風家對他毫無芥蒂,從而會讓他有所麻痹,會認為帝後對此依舊毫不知情。
陸昭,還真好用。
蔻兒對於得用的人態度還是很好的,含笑賜了坐,又賞了茶,等陸昭稍作歇息後,她才慢慢悠悠道:“一晃眼日子就到了,明兒就是陸姑娘成婚之日,可緊張?”
“回稟皇后,妾身說緊張,有這麼兩份,說不緊張,倒也是真話。”陸昭帶著恰到好處的兩份微笑,謙卑地回復著蔻兒,“不過妾身一見著皇后,就覺著大概不會有什麼緊張。”
蔻兒好奇:“哦,陸姑娘這話有意思了。”
她見陸昭要說話,微微抬手打斷了,懶洋洋道:“有什麼話呢,等過會兒了,咱妯娌說來也無妨,現在嘛,就先做正事吧。”
陸昭的話被打斷了,小心翼翼抬眸看了蔻兒一眼,隨後放下手中的茶杯,重新跪到蒲團前,垂手屏息等候著皇后的教誨。
蔻兒身側站著幾位女官,還有一個女史等著記錄她的所做作為,蔻兒想了想,先隨意說了幾句之前就記了的套話,勉力了一番陸昭,之後直接抬手招來了女官,對陸昭道:“明日你的昏禮,本宮不能親至,今天先把代表了你郡王妃身份的翟衣鈿釵交付於你,日後,你就是北成郡王妃,肩上有著不亞於北成郡王的擔子了。”
這話說來像是在說郡王妃的擔子,實際上的意思,陸昭自然明白,她立即叩拜下去:“妾身定當遵循皇后殿下教誨。”
女官手持托盤,把郡王妃禮制的翟衣與六副釵鈿交與陸昭,陸昭高抬雙手接過,之後再向蔻兒一拜:“妾身多謝皇后。”
蔻兒現在能夠給陸昭的,只有這套華服,至於印寶,則會在新婚次日,陸昭夫婦入宮謝恩時有她交付與陸昭,此刻不急。
接過了翟衣釵鈿,基本上來說,今日陸昭入宮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女官們的事情算是結束了,蔻兒就含笑道:“這會子人這麼多,到叫本宮和弟妹說不得話了。”
女官立即伏身:“妾等告退。”
等到殿中的女官退出了外殿,幾個宮女只留了花香晚香服侍左右,京香濃香則退到殿門口,等候著傳喚。
花香新給陸昭換了盞茶,笑道:“陸姑娘喜歡吃果茶,今兒皇后囑咐過,讓婢子給陸姑娘備著。”
陸昭立即起身對蔻兒伏身道:“妾身多謝皇后抬愛。”
“不過果茶罷了,日後陸姑娘是本宮的弟妹,本宮該照顧陸姑娘的地方,還多的是。”蔻兒笑吟吟抿了口茶,視線輕輕掃過陸昭。
陸昭謙卑道:“妾身得皇后照拂,是在是惶恐萬分,不知所措。若皇后不嫌棄,妾願為皇后肝腦塗地,效犬馬之勞。”
蔻兒含著笑看著眼前恭敬謙卑的陸昭,略有好奇:“陸姑娘這話說的,到叫本宮有些好奇了。別人總說,凡事都有個私心,本宮不信陸姑娘僅僅是一張果茶方子就願意效力之人,所以還請陸姑娘為本宮解惑,陸姑娘的私心,在哪裡呢?”
投誠,聽起來很大無畏,又或者說是很具有對皇權的敬畏。但是陸昭她怕麼?蔻兒私下也查過她,心細膽大,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可能僅僅是因為畏懼皇權而把自己依靠終身的夫君出賣。她有自己的心思,只是把這個心思一直藏了起來。
現在這個時候了,蔻兒必須要看見她的心思,才能知道到底該怎麼使用這個人。
陸昭當即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蔻兒面前,抬起頭來認認真真道:“妾身有私心,不敢隱瞞皇后!”
蔻兒就喜歡陸昭這個直接了當的性子,從而也開始欣賞起她有些鋒利的相貌,含著笑道:“陸姑娘但說無妨。”
“妾身想求得陸氏一族重新振作,不敢奢求繼續承爵,但求皇后記得有個陸家,家中除了妾身外,尚有一個養在外頭的庶弟,能夠重振門楣。”
蔻兒一愣,陸昭她是獨生女,沒想到陸父居然在外頭還給她養了一個庶出的弟弟,而看她的樣子,完全不在意不說,還好像要給這個弟弟謀前程你?
陸昭仿佛是看出了蔻兒的疑惑,輕聲道:“妾身的母親有千萬般好,唯獨眼中揉不得沙,不許父親有任何小星妾室。一直以來,陸家獨妾身一個女兒,許多人都說,陸家這一脈,到了妾這裡就斷了。家父仿佛也擔心這個,又怕招惹了家母不快,索性在外頭養了一房小妾,三年前生下一子。”
“妾身知道,這個弟弟雖然是庶出,不被母親所喜,到底是個男孩兒,是妾身日後的依靠指望,是陸家的希望。妾身從他出生起,一直對他很好,而那房妾也知道輕重,不敢在弟弟面前搬弄是非,如今妾選作了郡王妃,那房妾提出要把弟弟送回方家,她則絞了頭髮去做姑子。妾身已經答應了她,等弟弟回到方家,她就留在妾身的身邊服侍。而弟弟,則會在母親的看護下長大。這樣子,妾身無論做了什麼,都還有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