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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宣臣也筆下的紅裙少女在蔻兒眼中是有些難以接近的恍然神女,那宣瑾昱筆下的紅裙少女則是親昵親切而親近,筆觸之間就把那股子熟稔自發流露而出,無論怎麼看,都能看出作畫人與畫中人的緊密關係。
蔻兒不由搖著頭感慨:“陛下憑藉這手畫工,哪怕是不做帝王,也能大富大貴了!”
這種誇獎讓宣瑾昱悶著聲笑了,他也誇讚著:“朕覺著皇后的畫工也在水準之上,若是朕去賣畫養家,不知皇后是否也能一起添些字畫?”
蔻兒聽到這,忽然一把抱住宣瑾昱,揚起小臉緊緊盯著宣瑾昱,眸中閃著炯炯光彩,她擲地有聲道:“陛下,我們一起來畫春宮圖吧!”
第六十章
宣瑾昱一噎, 完全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你說畫什麼?”
春困美人圖也就罷了,春宮圖……蔻兒到底在想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當年在襄城的時候, 有一個落魄書生, 就是靠著畫這個圖掙了許多銀子,當地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特別厲害的畫師呢!”
蔻兒給宣瑾昱比劃著名說:“三十尺的畫卷在蘭香湖心亭鋪開, 他當眾作畫,最後以五百兩成交當場賣給了錢家大少爺。”
當眾畫春宮圖?還是在三十尺的大畫卷上?這讓宣瑾昱完全無法想像, 難以接受。
“蔻兒,這種畫……他就能大庭廣眾之下動手麼?”宣瑾昱覺著是否有必要下一道禁令, 禁制春宮圖畫師公開作畫了, 沒得教壞了少不更事的孩子。
“能啊, ”蔻兒一點頭,回想起那個書生作畫時周圍熙熙攘攘的場景,不由感慨, “他也是個厲害的人了,外頭再嘈雜也能靜下心來全心思的去畫畫, 換做是我,有點吵鬧都是不開心的。”
她作畫時,不喜吵鬧, 越是安靜越好,自從跟著表哥表姐一起出去見過那個書生當眾作畫時的淡定心境,就模模糊糊抓到了點什麼,學會了修心。
宣瑾昱對此完全無法苟同。
“他既然能夠當做作畫, 還是在三十尺的大捲軸上,想必不是無名之輩吧,蔻兒還記得他的名號麼?”宣瑾昱想辦法把人身份弄出來,這種公然作畫春宮圖的人,只怕心思也不會純正到哪裡去,只怕會是個禍害也未可知。
蔻兒思索了下:“好像是叫做秦先生,他字號只仿佛有個聽字。”
宣瑾昱卻猛然一頓,疑惑著問道:“莫非是秦拙聽?”
“好像是這個字!”蔻兒恍然大悟,而後十分好奇看著宣瑾昱,“陛下也見過他的春宮圖?”
宣瑾昱只覺著哭笑不得,心裡頭松下了一口氣,忍不住苦笑著:“傻蔻兒,人家哪裡是畫春宮圖的書生,分明是襄城畫社有名的工筆畫大家。”
他知道此人也是個巧合,前兩年生辰時,有襄城的官員上獻的就是秦拙聽的山水畫,因為畫工了得,他曾經也派人打聽過,得知是個放蕩不羈的才子,山水花鳥圖畫的不多,個個都是精品,日常卻是以畫人物圖為主,經常會給一些話本畫人物圖,也算是個有名氣的畫師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蔻兒口中的春宮圖大師,就是秦拙聽。
“到底怎麼回事,讓你覺著他是在當眾畫……春宮圖?”
宣瑾昱問著,他覺著其中可能有哪裡不太對。
蔻兒還一臉茫然:“他不是麼?當初我與嬈表姐和千林表哥出去玩時,他們告訴我說,這位秦先生是有名的春宮圖大師啊!而且我當時也上去看了,他畫的確實是春宮圖!”
蔻兒的言之鑿鑿讓宣瑾昱有些不確定了。莫非這位秦先生,私下也有這些愛好?
為了以防萬一,宣瑾昱還是問了句:“可還記得他畫的是什麼?”
蔻兒回憶了下:“唔,我記得當時親眼看見的就是秦先生在湖心亭畫的那個大幅卷的,上面繪的是當時很有名一個話本兒叫做《梅園記》的場景,梅花妖從花樹體內飄然而出的那一場,著實好看!”
宣瑾昱聽到這,依稀懂了在蔻兒的眼中,什麼是春宮圖了。
“誰告訴你他畫的是春宮圖的?”宣瑾昱無奈颳了刮蔻兒的鼻尖,“他這幅畫分明是人物圖,和你說的完全不沾邊。”
“怎麼會?”蔻兒大吃一驚,“嬈表姐和千林表哥都是這樣說的。”
她自從學畫起就知道,表哥們有時候藏了一些叫做春宮圖的奇怪畫冊,問了,表哥們就說,話本兒上的圖就叫做春宮圖。她多年以來對此說法一直深信不疑。
宣瑾昱不得不為秦拙聽正名:“你這是被誤導了,大約是你表哥表姐逗你玩,沒料到你當了真。不會有人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畫……春宮圖的。”
被誤導了?蔻兒嘆氣:“原來不是啊,我還以為畫話本里的就是春宮圖,還打算讓你和我一起畫呢。”
宣瑾昱忍不住糾正:“是人物圖。”
“好吧……”蔻兒這才發現她的認知早早出現了錯誤,忍不住好奇,“那既然話本上的不是春宮圖,什麼才是春宮圖?”
宣瑾昱面上一僵,輕輕掰開了蔻兒摟著他腰的手,輕咳了下,左顧右盼:“今日下雨,此刻無事,不若在廊下擺了棋局,你我對弈一局如何?”
他的小妻子若是知道也就罷了,既然不知道,那這種知識他暫時是無法給她講的。畢竟兩個人現在同睡一榻不說,蔻兒還是個好奇心重的,若是讓她知曉了些什麼,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明晃晃的轉移話題,蔻兒看著宣瑾昱若有所思,也不為難他,點了點頭:“棋就不下了,我們來打葉子牌吧。”
不告訴她也無妨,反正她記得出嫁時,壓箱底的也有一本畫冊,當時她只以為是話本,現在看來,有時間的話或許可以去翻翻她的嫁妝箱子了。
第六十一章
新後入宮一月有餘, 仲夏已經過了一半。
去歲大選,除了蔻兒被直接立後, 其他秀女中也有三個人被選做了郡王妃或者側妃, 其中被選作了郡王妃的陸昭,她與十四郡王的婚事遲上蔻兒兩個月, 迎親的日子定在了季夏, 到如今還有一個多月。
陸家沒落式微,女兒卻定做了郡王妃, 陸夫人惶惶不安,等著皇后進宮時日長了宮中大定, 想著法兒用以往的人脈往宮裡頭傳話, 想要把路昭送進宮來叫皇后看看。
蔻兒得到了宮女們傳來的消息時, 她正在和宣瑾昱玩投壺。
夏季過熱,外頭空氣灼人,蔻兒是個怕熱怕冷的, 只恨不能在房間中度過兩個季度,這樣的她對於一切能在房間玩耍消遣的玩意兒都很喜愛。而宣瑾昱則是大半天的時間都要放在政務之上, 閒暇時間,也需要放鬆休整。投壺這種較為風雅的遊戲,既簡單又有趣, 也不麻煩,正是他們閒暇玩耍的好方式。
帝後夫婦二人玩投壺,與別的玩法倒不一樣。宣瑾昱本意就不是在玩投壺上的,他不過是來陪蔻兒。簡單的投壺玩法單調重複性大, 可言說沒有太多的什麼趣味可言。宣瑾昱怕兩個人玩不出什麼來,略一思索,索性在彩頭上添了添,一人九隻矢,輪流投入,誰投中的多,誰就可以親一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