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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養育了她多年的襄城是她的一個家,但是如今有宣瑾昱在的地方,才是她的歸巢。
蔻兒不急了,宣瑾昱卻真的打算把這件事認真準備起來。
如今四月剛過,要不了多久入了夏,想法子用一個月的時間在朝中穩定的情況下帶著蔻兒回去襄城散心玩耍,成了宣瑾昱的一個計劃。
殿試過後,入選的新秀們有進翰林院的,有去六部的,還有個陳釗戈進了中書省,目前在方令賀手下進行著學習。
得用的人還是有,宣瑾昱也鼓勵新人創造成績,一定程度上給了他們可施展的空間,若是都是不負期望的,沒幾年,就能長成朝中新的大勢。
天氣漸漸暖了,蔻兒身上的衣衫也逐漸輕薄了起來,她閒來無事,翻了一本話本出來,照著裡頭的內容開始描摹人物圖。
畢竟與以往不太一樣了,她現在知曉的有些多,落筆時都能帶上一點出來,再和以往畫的畫味道不太一致了。
中宮裡的藏書是越來越多,不單有蔻兒的話本,還有宣瑾昱弄來的稍微不那麼含蓄的,總是會變成兩個人閒來無事玩耍的話本。
蔻兒如今翻著的,就是一個稍微露骨些的,她瞧著裡頭的內容,手下搖著筆桿,不多時在宣紙上描繪了一副人物圖。
專心畫畫的時候蔻兒還未有所感覺,畫完了一收尾,蔻兒退後觀看整體效果時,忽地發現出了不對。
裡頭是小夫妻推窗折花的場景,裡頭她畫的人物,怎麼看怎麼像她和宣瑾昱也就罷了,偏生眉宇之間因為春圖,帶著那麼些春意,看來看去,蔻兒讓尚竹把她陪嫁的箱子翻了翻,其中早在她入宮後就一直封存著的藤箱才得以見天日。
藤箱最上頭,是一副蔻兒畫了一半的回憶圖。周圍環境也好牆上的小丫頭也好,甚至連躍出水面的紅鯉都清清楚楚,唯獨舊友的五官還是一片空白。
蔻兒看見這幅畫,心下感慨萬千。
她自從及笄了之後,鮮少有想得起舊友的時候,整個心幾乎都撲在了宣瑾昱身上,這會兒忽然看見了舊友的畫卷,猛地覺著有種對不起這個陪伴她多年的舊友。
蔻兒想了想,還是把舊友的那副畫卷卷了起來,放在一側。畢竟她現在依舊無法想像舊友的容貌,填補不起來,還是暫且別動的好。她放開了舊友的畫卷後,目標很明確,翻她成婚前畫的宣瑾昱的畫像。
一個藤箱中,大概藏有幾十副人像畫,宣瑾昱的畫,只有三五張。
好在都在最上面,蔻兒隨手就取了出來鋪開,與現在畫的做了一下對比。
論起畫工筆力,十三四的她畫的筆鋒稍顯稚嫩,十五六的她畫的自然要成熟圓潤一些,但是論起人物……
蔻兒看一眼當初月下空庭寂寥的美人圖,裡頭的宣瑾昱一臉冷漠,眉眼無情,恍若謫仙;再看一眼她如今畫的宣瑾昱,眼含春意嘴角壞笑,整個人身上都透露著一股子鬆散慵懶之息,沒得叫人看了臉紅。
比來比去,蔻兒忽然覺著,她有些懷念那段時候整個人透露著一種清貴,冷冷出塵氣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宣瑾昱了。
蔻兒想了想,把她剛剛畫的滿滿春意的圖收了起來,重新鋪了張紙,研墨重來。
她一邊畫著一邊看著以往的圖,手下落筆很快畫了一副出來。
只是可惜,畫中的宣瑾昱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她常常見慣了的溫和,那股子冷情怎麼也畫不出來。
蔻兒不太開心,索性傳了話去勤政殿,要宣瑾昱回來的時候,換一身月牙色的衣衫。
宣瑾昱得了小妻子這邊傳的話,自然是十分配合,等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果然穿著一身月牙色的衣衫。
他打了帘子進來時,蔻兒還在埋頭苦畫,聽見動靜抬頭掃了一眼,見宣瑾昱一身冷情月牙藍,強行給他增加了一點清冷的感覺後,對著宣瑾昱微微一笑:“陛下回來了。”
“皇后讓朕換衣,可是有什麼打算?”宣瑾昱如今對一些夫妻情趣可以說是很淡定,並且有時很主動配合,一聽到蔻兒讓他換衣,他就想到了這方面去。
蔻兒卻搖搖頭:“沒什麼打算,只是想看陛下穿這一身罷了。”
宣瑾昱一眼就看見了圍著案桌鋪滿了的畫卷,他個子高,清清楚楚看見展開的畫卷中,都是畫的他。
他忍不住輕笑:“皇后這是畫朕?”
“是啊,”蔻兒大大方方承認了,然後有些苦惱,“只是怎麼畫都畫不出陛下之前的樣子。”
宣瑾昱走進了拿起兩副一看,目光落在舊畫上,嘴角微微牽起:“夫人當初是有多迷戀為夫,大晚上的趴在窗子上偷窺,甚至為此不惜吹風受涼?”
蔻兒回想起當初在小院中的那一幕,忍不住嘆氣:“談不上迷戀,不過是垂涎美色罷了。”
宣瑾昱施施然道:“聽聞心生愛慕之前,基本都是先傾心容貌,夫人能夠垂涎為夫的美色,那就是已經有了愛慕的根底。”
蔻兒卻立即反駁:“話可不能這麼說。垂涎美色只是垂涎美色,愛慕的根底自然不……”她有些遲疑,當初如果宣瑾昱不是這張臉,她能投入那麼多關注麼?
宣瑾昱輕笑:“瞧,夫人自己都承認了,還說不是因為垂涎美色而心生愛慕?”
蔻兒想了想自己以往曾經垂涎過的那些美色,掙扎了一下,弱弱道:“其實,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關係的。”
要是按照宣瑾昱這樣說,那她豈不是愛慕了十幾個人?
宣瑾昱只當是她嘴硬,含著笑心情很好地把放在外頭的幾幅畫卷一一看了去,看見了卷著的畫卷,也未在意,重點落在了案桌旁放著的藤箱上。
阿饞在當初去蔻兒家玩時,曾經對他說過,蔻兒畫了一箱子他的畫像,如今看來,大概就是這一箱子了。
宣瑾昱落在藤箱的眼神柔軟,他伸出手去,想看看在成婚前,蔻兒畫了多少的他,其中又有多少的情意。
蔻兒一看見宣瑾昱伸手去翻藤箱,開始還沒有反應,忽地想起來什麼一般,整個人一震,滿臉緊張:“陛下別……”
她立即撲上去整個人試圖壓著藤箱,不敢讓宣瑾昱翻出來她的過往。
滿臉緊張心虛的蔻兒落在宣瑾昱眼中,就成了害羞的代表,他哈哈一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夫人的一切為夫都知道,別羞。”
都知道?蔻兒想了想,她好像從來沒有對宣瑾昱說過她在襄城時的壯舉,他從哪裡知道的?
蔻兒還是不太敢讓宣瑾昱看。別的也就罷了,這一箱子的畫都是她搜集了幾年的美人,一幅幅畫下來的珍品,細數也有十幾位,十幾個垂涎美色的對象,在宣瑾昱眼中,豈不是十幾個愛慕的根底?
蔻兒死死抱著藤箱,說什麼也不放手。
宣瑾昱只當是蔻兒與他玩,大手順著蔻兒腰一摟,不費吹灰之力把人輕鬆抱起,同時另一隻手打開了扣鎖,嘴角噙著笑慢條斯理道:“就讓為夫來看看,夫人的一箱子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