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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我說,這京中雖然風凜冽了些,空氣也沒得襄城潮,左右一看,這邊沒有那邊冷。”風嬈嬈自個兒打了帘子招呼道,“蔻兒,三哥,我們進去說話,外頭的人就先不等了。”
“外頭是么舅麼?”蔻兒跟上了表姐,問道。
兄妹三人進了外間,花香端來了熱滾滾的茶,她們三人分位而坐了,蔻兒這才解了斗篷,抱著茶杯暖手。
風嬈嬈用鉤子扒拉著炭盆,燒得噼里啪啦的炭濺出火星子,風嬈嬈目光直勾勾盯著火星子,漫不經心道:“么叔還有的等,今兒來的可不止我和三哥,你那個師兄不也來了麼。”
徐嵐師兄?蔻兒問:“怎麼不見師兄人?”
她一直是站在外頭廊下等著她們來的,若是師兄來,怎麼也不會瞧不到。
風嬈嬈冷哼了聲,沒有回答。
風千水溫和道:“徐先生知道這次採選了不少藥材,怕底下人弄不清,他去了庫房看著收拾。”
師兄別的不說,對藥材是十分的上心,蔻兒瞭然。
兄妹三人坐著喝了會兒茶,風舅舅就和方令賀頂著寒風來了。方父總是不怎麼主動找自己女兒的,如今也是,接待完了小舅子,自己袖子一甩又回了書房關上門來不知道磨嘰什麼。這邊就方令賀帶著么舅一起子來了宜明苑。
花香早早備好了茶水,請了風舅舅和方令賀坐下,添了茶,又端來了素花糕,唯一一個長輩風舅舅喝了口茶,上下打量了蔻兒一番,笑道:“到底是大姑娘了,離家時才十二許,如今已經十四有餘,長大了。”
蔻兒含笑道:“么舅倒是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英俊瀟灑。”
他們那邊管最小的叫做麼兒,蔻兒依著襄城的叫法,管小舅舅叫做么舅,聽著也親切。
她這個么舅是風家中年紀最小的長輩,今年也不過二十有八,從小就喜歡帶著侄兒外甥女一起玩耍,關係處的相當好。
風採回挑眉:“喲,捧著你么舅夸,如今么舅可授受不起了啊,皇后殿下。”
蔻兒大大方方道:“到底還沒有冊立,么舅遲些再叫也不遲。”
“那可不行。”風採回笑道,“等到下次叫你皇后的時候,我這個庶民就要下跪三叩九拜了,哪裡還能這樣自在。”
“么叔,”風嬈嬈擠了擠眼,“既然這樣,那就別當庶民了,好歹就順著陛下的意思,當個皇商唄。”
“皇商?”蔻兒一愣,疑惑的視線落在了風採回的身上。
什麼叫順著陛下的意思,當個皇商?
宣瑾昱他……做了什麼?
風嬈嬈這才發現蔻兒好似對此事完全不知情,大手一抬揉了揉蔻兒頭,嘆道:“哎呦我的好妹妹,你真是嫁對了人了。”
蔻兒攥著茶杯的手一緊,仿佛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在暗地裡發生了。
“唔……”風採回來回打量蔻兒,最後扭頭拍了拍風千水的肩膀,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風千水笑容含了絲苦澀,垂眸把玩著茶杯,一言不發。
“之前有宮中來人,就在你冊立皇后的旨意曉告天下之前吧。”風採回回憶著說道,“帶著陛下的口諭,說是風家可為皇商,前往京城紮根。”
“蔻兒,這是陛下看在你面子上,給的風家的特許。”風採回不緊不慢道,“只是我們風家在襄城了幾代人,根太深,挪不得。父親怕用你的面子得來的東西,最後會變成指向你的利刃,拒絕了此事。”
“外祖父……”蔻兒垂眸喃喃道。
遠在南省的家人,到底是怎麼都念著她,生怕有點不對,拖累了她。
蔻兒心裡頭蘇蘇麻麻又暖暖的,她吸了吸鼻子,抬起眸來,對風採回道:“么舅不妨應下此事。”
風採回遲疑道:“怕是對你不好,會被指責。”
“無妨。”蔻兒眼神柔柔道,“他既然做得下這種決策,我就該相信他能處理好。”
蔻兒勸道:“風家世代在襄城沒錯,但是如今京城也是一個很好的地方,若是站住了腳,也是能把風家的生意好好經營的利處。何況千水錶哥千林表哥來了數月,早已經把這裡摸透,做些什麼都容易。”
風採回慢吞吞道:“真的無礙?我是說,你……信他?”
帝王對女子的寵愛,大家幾乎都是從先帝的事跡中有了印象。什麼人都敢往後宮塞,喜愛的時候捧上天,不喜的時候作踐到塵埃里。當今是先帝的親子,誰知道有沒有發瘋的一天?
蔻兒眼神清朗:“嗯,我信他。”
坐在旁邊的風千水聽到這幾個字,深吸了口氣,目光複雜落在蔻兒身上,片刻,又移開了去。
風嬈嬈同情地看了眼自己堂兄,安慰地輕輕拍了怕他胳膊。
“既然你信他,那么舅也信他一回!”風採回也是灑脫之人,從外甥女兒口中得到了準話,慡快道,“既然如此,回頭了那皇商,舅舅也去拼一拼,好歹能提一提位置,給你臉上也有些光。”
“說起來,祖父怕方家沒錢跌了你的臉面,急吼吼從襄城裝了幾十車稀罕玩意兒來給你壓面子,等到你日子定了,還有好幾十車的玩意兒要拿過來給你添箱。”風嬈嬈掰著手指算了算,搖頭感慨,“就算方家不出一抬嫁妝,我們風家也能湊夠一百二十抬。”
蔻兒雖然對於多少抬嫁妝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從這些當中,能看出風家對她的在意與關心,整個人都是暖暖的,眉眼彎彎,嘴角掛著甜甜的笑。
方令賀想了想,還是弱弱道:“這個,你們是不是還忘了我和父親?”
親父親兄,哪裡能讓蔻兒出嫁時嫁妝都是外家出?這不是打他們臉麼?
風採回抱著茶杯笑得差點端不穩了:“喲,差點把我姐夫和外甥忘了。”
幾個人笑作一團。
過了會兒,外頭尚竹打了帘子來,道:“姑娘,徐先生請您,說是有事兒要您看著處理下。”
蔻兒含笑道:“知道了。”
風嬈嬈嘆氣:“徐嵐估計是打算騙蔻兒的藥材了。”
“誰說不是。”風採回一笑,“整理的時候他差點整個人就撲上去不肯下來,如今做主的在,自然要腆著臉來要了。”
蔻兒起身穿起斗篷,笑著回頭說:“若是師兄求了去,我自然要給他,保不齊在我手中沒用的藥材,到了他手中就是救命的良方了。”
在座的這才想起來徐嵐也是赫赫有名的聖手,風採回立馬道:“給他給他都給他!若是不夠只管問我要!”
“那我師兄可要搬空么舅家底不可了。”蔻兒又貧了句嘴,花香打了帘子送她出去。
放藥材的庫房不算很遠,蔻兒沿著迴廊走了片刻就到了,這會子小廝們都堆在外頭,掌管庫房鑰匙的絲鳶在門口守著,見到她伏了伏身:“姑娘,徐先生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