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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是新婚的夫妻,有這樣的彩頭也算是一種玩耍的動力。
這種依稀帶著狎昵的玩法讓蔻兒忍不住搖頭感慨,當初記憶中清風雅俊的宣公子自從成婚以後,如今已經是徹底不復存在了。可嘆,可嘆。
蔻兒在風家時也曾玩投壺,風家姊妹弟兄多,玩的是個熱鬧氣氛,輸贏倒是不重要的。回到了方家,兩年來也只有陪著阿饞玩過,更是戲耍似的,幾乎沒有認真過。
而在宮中第一次玩投壺,本來生疏了不少的她是沒有太大興趣的,幸虧規矩里還添了彩頭,她一時間就調動了精神,摩拳擦掌盼望著贏上兩局,能隨意在宣瑾昱臉上親幾個地兒,然後好欣賞一下自己夫君尷尬而略帶害羞的表情。
外殿中放著大塊的冰雕,宮女在兩側打扇,絲絲涼慡的風吹到身上來,稍微帶走了一些燥熱,蔻兒用手掌扇了扇臉頰的熱度,視線緊緊盯著無耳陶瓷壺,比起正要凝神投矢的宣瑾昱還要緊張。
宣瑾昱視線放在不遠處的陶瓷壺上,餘光卻打量著側邊坐著的蔻兒,她抿著唇手撐著席墊,微微向前探著身子,十分的專注。
他嘴角一勾,手腕一用勁,把準備好的弓矢利落地拋出,不偏不倚正好掉入壺中。
“第七隻了,皇后來吧。”宣瑾昱側眸看著蔻兒,嘴角帶著笑好不氣定神閒。
蔻兒垮著臉,可憐兮兮攥著矢,比劃了幾下,隨著清脆的哐當一聲響,她投出去的弓矢正巧砸在壺口上,摔了出去。
她有些無奈。
同樣是七隻,宣瑾昱全部投中,她只投中了五支,其實已經算是輸了,只她還想著掙扎一下,說不定時來運轉,翻了身呢。
只可惜了,瞧著這個身並不是好翻的。
坐在她身側的宣瑾昱好整以暇,抬手摸了摸蔻兒已經被他親了好幾次的臉頰:“朕贏了。”
一個投壺玩了半個時辰,蔻兒的臉蛋上他已經親了好幾口了。少女的臉頰細嫩柔滑,再多親多少口,他都覺著親不夠。
蔻兒認命地支著身子湊到宣瑾昱面前,不情不願道:“陛下好準頭。”
可不是麼,按理說總該有一兩次失手的時候,偏生宣瑾昱準頭極佳,玩了這麼久,竟然是一支都沒有投空過。
“大約是心有所想,心想事成罷了。”宣瑾昱隨口一說,面對他眼前粉嘟嘟的少女臉頰,湊上去輕輕用唇碰了碰,然後撤回。
成婚快兩個月了,他現在也不過只敢親親妻子臉頰,別的什麼都不敢想。
宣瑾昱親了親蔻兒,滿足的同時又有種空虛,心中微微嘆息。
還有一個月,他的小皇后才能及笄。
一個月啊……
帝後兩個一個懵懵懂懂,一個有心克制,至今為止,再親昵也是有度。親臉頰在蔻兒的記憶中,算是家人很親近的表達愛意的方式了,她也接受了宣瑾昱一次又一次的親臉頰,只是被親完後,忍不住嘆息:“我若是贏一次,主動請你不是也很好麼?”
蔻兒提出的假設很讓宣瑾昱心動。但是他卻毅然決然的拒絕了:“還是算了。”
他自己會掌握度,換做是蔻兒主動,他只怕甜蜜的接觸又要變成一場負擔,沒得受罪。
蔻兒頗為失望。明明已經構想好了如何下嘴去在宣瑾昱的臉頰上親上一親,結果卻被她準頭不足給攔了回來,實在是可惜。
為了主動下嘴親親宣瑾昱,蔻兒沒事兒了就在殿中練投壺,正是這個時候,宮外傳進來北成郡王未來郡王妃路昭遞貼求見的消息。
蔻兒對陸昭沒有太大的印象了。當初幾十個秀女同住分蘭殿,眾星捧月的,是蘇染染,被孤立隔離的,是她。其他的秀女們她印象深的就是金灣,落選之後金家和北卓郡王府搭上了路子,決定把金灣送進北卓郡王府作為側妃。
至於陸昭,蔻兒只知她家中沒落了,卻有著一些老的門路,成功被定為北成郡王府的郡王妃,算是翻了身。
她此刻求見蔻兒,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但是說起來北成郡王是宣瑾昱的弟弟,陸昭就算她的妯娌,於情於理,蔻兒都該把人招來見上一見才是。故此她也沒有推脫,隔了兩日,就招來了路昭與其母。
蔻兒住在泰華殿,傳召來了人,自然是不能在泰華殿中,她為了這個專程回了昭露殿,在昭露殿的外殿來見陸昭。
彼時外頭正熱,蔻兒穿著輕薄的灑金撒花裙,頭髮高高堆起,身後兩個宮女打著扇,她身側正坐著的花香正在給她剝冰水鎮過的葡萄,偶爾低語兩句。
花香是暗衛出身,給蔻兒說的話自然不是什麼沒有用的閒話,她把得到了關於陸家和北成郡王府的消息小聲說給了蔻兒,等會兒路昭母女來了,蔻兒也能心裡有數。
蔻兒吃著葡萄,聽著陸家一些舊事,不多時,外頭就有人來傳話,陸昭母女已經到了中宮附近,再有一刻鐘就到了。
等蔻兒慢條斯理把眼前的葡萄吃了,盤子一收拾,從側倚著的姿勢變成正坐,陸昭母女才將將抵達中宮,由著尚竹帶了進來。
外殿中窗戶都是打開的,外頭燥熱的空氣吹進來,在冰雕的作用下減弱不少。一路步行而來的陸昭母女身著襦裙,一路而來額上已經添了薄汗,兩人跪拜了蔻兒後,蔻兒笑著賜了坐。
“外頭熱,陸夫人陸姑娘且喝點茶休息休息。”
小婉給陸昭母女端來了冰冰的果茶,陸昭母女謝了茶,連喝了兩口。
殿內到底是涼快,陸昭母女坐了片刻身上的暑熱已經消退的差不多。這才開始和蔻兒寒暄。
說是寒暄,到底蔻兒與她們都不熟,不過是陸夫人扯著與方家當初也有些舊識,轉著圈兒誇了方母一番。
不論陸夫人有何用意,有人夸蔻兒的母親,她還是樂著聽的,好歹這個陸夫人多年前也是與方母有過交集,言辭中也較為謹慎,處處都很是貼合方母,蔻兒就多注意了她兩分。
陸家的情形是降爵襲爵,當初也是位列一品的國公,傳到這一代,陸昭的父親已經到了最末等,而陸昭的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等於說他們已經不再是貴族了。這種情況下的陸夫人還能想盡手腕把陸昭送入宮中大選,又攀扯上了北成郡王,可以說的上是一個有手腕的人了。
蔻兒聽著她對方母轉著圈的恭維,也不接話,只含笑聽著就是。
陸夫人說了一大堆,卻不料高坐在主位的皇后根本不接茬,連一句話都沒有搭上,頓時有些心急,囁囁道:“說來都是母親,妾身也不知道,妾與方三太太那個命好了。”
這種話說來其實是僭越的。蔻兒如今是皇后,她的母親在她大婚是已經被追封了國夫人,陸夫人不過是一個末流誥命之身,談起方母來,其中有些隱隱對比的意圖。
蔻兒自然也聽出來了,她面上的笑容淡了淡,目光投在陸夫人身上,又轉了轉,去看旁邊一直低頭垂眸的陸昭。
“若是說命好,誰都比不得方三太太。”陸夫人為了在皇后面前挽住她昔日與方母的交情,也故意沒有稱呼國夫人,依舊以三太太相稱,“畢竟三太太就您一個獨女兒,您如今也是皇后了,普天之下再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大過了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