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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住過人的房間裡,宣瑾昱與蔻兒進去後就感覺到一股冷清。房間裡點了數盞燈後,蔻兒進去看了看,發現比起正房稍微小了些,朝向沒有正房好之外,也能將就。
這一次宣瑾昱沒有把璫兒放在他們睡的榻上,而是在外間抬了一架軟塌,令京香與那奶娘帶著璫兒睡。
那奶娘也是做慣了的,在外頭軟塌上鋪了一個小軟墊,京香從內間把已經睡著的璫兒小心接出來遞給她,兩個人在外間照顧著璫兒。
蔻兒起初有些不放心,站在垂簾邊看著,漸漸的發現奶娘雖然在她面前緊張木訥,到底是做這一行的,帶起孩子來手腳麻利,對於一切孩子會出現的情況全部都考慮的到,比起什麼都不太清楚的她來,或許還要好上許多。
等到外頭京香並奶娘照顧好璫兒後,蔻兒打了個哈欠,只覺自己已經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
宣瑾昱陪到現在也覺著睏倦,上前把站在垂簾邊的蔻兒牽過來,道:“這會兒還是睡吧,免得明兒起不來。”
已經快要寅時了,根本睡不了多久,若是再耽擱下去,今兒一個晚上都別指望能安睡片刻了。
蔻兒也知道,她有些歉疚看著宣瑾昱:“夫君,今兒影響你了。”
“說這些作何,”宣瑾昱推著蔻兒進到內室,含著笑道,“正好,就當是提前練手了。”
蔻兒坐在榻上後,看著宣瑾昱毫無怨言的臉,咬著下唇輕聲道:“我相信夫君日後會是一個好父親的。”
或許她需要更多給給予宣瑾昱一些關於這方面的信任。
宣瑾昱聞言微微一愣,而後輕笑:“那就請夫人拭目以待吧。”
折騰了大半晚上,蔻兒好不容易在宣瑾昱的懷中睡著後,沒過多久,就痛苦的發現,天亮了。
一晚上幾乎沒有怎麼睡的她整個人精神渙散,眼睛酸澀,疲累不堪,坐在梳妝檯前梳頭的時候,她都能夠閉著眼打盹。
這麼早,她根本不想起來的,卻偏偏璫兒醒了,依舊不吃奶娘的奶,非要擠到碗中喂,可京香餵他他也不吞咽,生生嚎著嗓子,這樣子蔻兒也好宣瑾昱也好根本無法安睡下去,只能起身先來餵璫兒。
璫兒算是吃飽喝足了,願意安靜地躺在奶娘懷中,宣瑾昱與蔻兒卻被叫了起來,就沒法再睡了。
一個哈欠一個哈欠接連不斷,蔻兒時不時要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淚珠,她看著銅鏡中毫無朝氣的少女的臉龐,嘆了口氣:“嬈表姐到底去哪了呢。”
怎麼就能這麼心大的把不足百天的兒子丟給尚未成年的弟弟照顧?
宣瑾昱坐在旁邊苦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蔻兒頹然趴在梳妝桌上,長長嘆了一口氣:“我從未像今天這般深深的思念嬈表姐。真是迫切的希望她下一刻就出現在我眼前。”
宣瑾昱輕笑。
只是可惜了,風嬈嬈不會突然出現在蔻兒眼前,突然出現在蔻兒眼前的,只有她昨夜順手帶回來的風千城。
風千城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前來給宣瑾昱並蔻兒請安問好,剛跨過門檻就笑得一臉燦爛看得見一口白牙,他聲音響亮對著外間相對而坐的蔻兒並宣瑾昱道:“蔻兒姐,姐夫好,昨兒可休息好了?”
蔻兒一臉沉重看著精神煥發的風千城,忍不住磨著牙:“休息的一點都不好,千城弟弟呢。”
風千城完全不知道蔻兒為何表情沉重,他行了禮後坐在矮几旁,慡朗道:“睡得可好了!”
他還笑眯眯道:“璫兒呢,他可睡好了?”
宣瑾昱怕蔻兒被這個表弟氣死,不著痕跡擋了擋風千城燦爛的笑臉,主動道:“自然休息好了。”
“那就好,”風千城很灑脫道,“虧我阿姐還說璫兒睡覺鬧騰,看來也還不錯嘛。”
蔻兒面對自己這個同齡的表弟沒有什麼好客氣的,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今兒晚上千城帶璫兒睡好了。”
“這可不行,”風千城立即搖搖頭,“我睡覺打拳,怕把小外甥踢床底下,阿姐回來了要揍我。”
蔻兒無奈了,看著風千城發出了一聲嘆息:“嬈表姐這是去哪裡了,舅母又去哪裡了,師兄去哪裡了,怎麼會都不在家呢?”
風千城拿起矮几上擺著的水果剝開就吃,聽見蔻兒的問話,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滿不在乎道:“娘親是去丹城跟人家談生意了,走了五天,大概還要兩三天才能回來。姐夫的話,他是因為璫兒身體不好,需要用藥調理,正巧聽人說左嶺那邊有個佩雅山上長得有荀成糙,姐夫三天前就去了左嶺打算挖些藥糙回來。”
“至於姐姐,”風千城皺了皺眉,一臉奇怪,“昨兒一大早阿姐忽然就慌慌張張的,說是有什麼事她也要去左嶺一趟,然後把家裡頭打點好,把璫兒給我,讓我照看著就走了。”
“阿姐走的前幾個時辰還好,璫兒有奶娘照顧著還乖,後來奶娘吃壞了肚子帶不了他,就交給了我,”風千城看著蔻兒的眼神散發著一股子慶幸,“還好沒多久蔻兒姐你們就來了!真是太及時了!”
蔻兒聽到這裡,卻問道:“嬈表姐去作何?”
“左嶺?”同時發出疑問的是宣瑾昱,他本帶著笑意聽著表姐弟倆的對話,卻在聽完風千城的話後,微微蹙眉,眸中閃過一絲幽光。
風千城先道:“我也不清楚阿姐去作何了,她什麼都沒有給我說。”
然後又對宣瑾昱道:“是啊,左嶺,就順著叛臨江往下一天多的路程,離得雖然不遠,但是那邊和我們這邊完全不同,那裡聽說有不少蠻族,還有一個軍隊專門鎮守呢。”
“對,我也記得,”蔻兒回憶了下,笑道,“左嶺和西姜都是家中大人不許去的,除非跟著商隊一起跑商路過。”
“蔻兒姐沒有去過左嶺,但是去過西姜吧,”風千城笑著,“我還記得你有幾個西姜的姐妹,自你回京之後,常常寫了信來與我們家的信一同送去給你。”
“是啊,”蔻兒笑眯眯道,“這次還給她們帶了禮物,等先給她們去了信,約個日子見上一見。”
宣瑾昱卻在旁邊深思,而後問著風千城:“徐師兄是從何處得知的左嶺有荀成糙這個消息的?”
風千城一臉茫然:“啊,這個我不知道啊。”
“夫君覺著有什麼不對麼?”蔻兒看著宣瑾昱的表情,依稀感覺出了一絲他的沉重。
宣瑾昱遲疑了下,問:“蔻兒,你跟隨苦神醫多年,可知道左嶺有荀成糙?”
蔻兒愣了愣,搖搖頭:“不知。”
“你不知道,那就假定徐嵐師兄也不知道,”宣瑾昱慢悠悠道,“這不是很奇怪麼,他一個從醫多年的大夫,怎麼會對生活的地方附近的糙藥分布都不知道,還需要別人來告訴?”
蔻兒微微瞪大了眼。
風千城左右看看宣瑾昱與蔻兒,好奇道:“不是因為姐夫需要這味藥,所以有人告訴他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