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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蔻兒透過風嬈嬈肩膀看見了身後的人,瞪大了眼睛,“你也來了?”
“嗯哼,”徐嵐只給了她一個鼻音,又敲了敲門板。
蔻兒後知後覺鬆開了緊緊摟著風嬈嬈的手,有些疑惑。
“別站著了,先進來。”風千林也提著衣擺跑過來,看見幾人都堆在門上,大笑著把人推了進去。
風家財大氣粗,就算是京城,兄弟倆也置辦了四進宅院,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樣樣不缺,鋪著碎花石的小路兩側都是正開的金jú,圍了一路。
蔻兒風嬈嬈姐妹倆挽著手走在前,一個圓領袍高束髮髻恍若男兒,一個繡花瀾裙罩著披風巧笑倩兮,一高一矮兩人近近兒貼在一起,若看走了眼,只怕是一對兒呢!
身後徐嵐看著看著就不痛快了,邁開了步子大步疾走,立即超過了姐妹倆兒,率先一步甩袖而去。
蔻兒看得嘆為觀止:“徐師兄還是這麼……不羈啊。”
苦神醫只收了這麼一個嫡傳徒弟,傾盡全力把徐嵐教的格外出色,只是可惜了脾氣是個不好的,她當初跟著苦神醫時,這個師兄沒少欺負她,又嫌棄她小女孩兒不願與她玩,總是十分看她不上,一個用下巴看人一個用頭頂說話都形成了他們師兄妹的常態。
沒想到,自己只是把症狀寫了進去想要詢問一下,苦神醫居然就把這個閻羅師兄送過來了。
風千水已經張羅著備了酒菜,蔻兒一到,略坐了坐就入了席,風家兄妹三人並蔻兒師兄妹二人難得一聚,啟封了一罐酒助興。
蔻兒轉著手中一飲而盡的酒杯,面色微有複雜。
花宴上的酒雖無毒,但是那種迅速醉倒的不省人事讓她有些心驚,多少是懼怕的,雖不至於一朝蛇咬十年井繩,但是心中還是有了個小疙瘩。
一直小心打量著蔻兒的風千水發現她神情不對,放下了酒杯,微微蹙著眉看著蔻兒有些擔心:“前些日子長公主的花宴上,你可是遇著了什麼不妥?”
他們商戶,又是初來京城,人脈不多消息閉塞,多少對這些有些不知。但是蔻兒他清楚,喝酒而已,怎麼會露出有一絲後怕的表情?她在家中不會遇上什麼讓她怕的事,那就只有之前唯一一次外出去了長公主府的花宴。
風千水一說,風千林風嬈嬈都看向蔻兒,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也擔心著這個妹妹。席中只有徐嵐還慢條斯理夾著菜喝著小酒,沒有幾分在意。
風嬈嬈看不下去了,一拍筷子:“徐嵐你吃什麼吃,沒聽見我們說話麼?!”
“這有什麼,她如今不是好端端的沒事麼,急什麼。”徐嵐咽了菜,神情淡漠,“就算有什麼事,不是也有我麼。”
風嬈嬈聽到這話,想起來徐嵐的實力,乖乖不說話了。
差點忘了,這裡坐著的是一尊大佛。
徐嵐捏著筷子道:“先吃。”
雖然風家三兄妹很著急,但是看徐嵐態度不像是個棘手的,也耐下了性子,席間撿了些輕鬆愉快的話題,等撤了席,五人去了給徐嵐布置好的藥廬,準備給蔻兒看看。
財大氣粗有個好處就是辦事快,徐嵐進京幾天,一應所需全齊,兩大個藥材柜子坐落在房間貼牆面處,未貼藥名的匣子被拉開了好幾個也沒有關上,醫術也扔了一地,幾人進去的時候,朝陽的窗子開著,窗下的案几上堆滿了一捧一捧的藥材。
風嬈嬈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小聲對身側的蔻兒嘀咕:“他這個人怎麼這麼邋遢,這種窩也待得下去!”
蔻兒苦笑連連,她這個師兄醫術上沒的說,私下裡生活一塌糊塗,沒有丫頭小廝打掃,他就能在豬窩似的地方安之若素待下去。
憋了半天,作為師妹的她只能弱弱維護師兄的顏面:“師兄醫術高明。”除此之外,就真的沒有什麼拿得出手可以誇讚的了。
說話間,徐嵐已經拿了個青瓷麒麟脈枕放在案上,自己一撩衣擺坐了下去,不耐煩地敲了敲脈枕,看著蔻兒努了努嘴:“還不過來?”
蔻兒老老實實過了去,提裙正坐在徐嵐對面,挽起袖子伸出手,皓白的手腕朝上,放置在青瓷脈枕之上。
徐嵐三指往上一搭,須臾後,沉吟了聲:“……咦……唔,小蔻兒,張嘴伸舌。”
方令蔻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徐嵐看完了她舌苔,又翻了翻她眼皮,看著她手指指尖,然後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眼神不太客氣看著蔻兒:“好歹跟著師父幾年,你自己一點判斷都沒有?”
蔻兒汗顏,她跟著苦神醫了幾年,都是學習最簡單的病理的望聞問切,一般頭疼腦熱小病小症不在話下,涉及內容深了,她就束手無策了。
自己的師妹一眼就能從她臉上看出心虛,徐嵐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師父教你作何。”
說歸說,他還是大筆一揮,奮筆疾書寫了藥方來,往蔻兒手中一拍:“自己看看你是什麼症狀!”
蔻兒接過藥方,眯著眼仔細辨認著自己師兄龍飛鳳舞的字跡。
一張藥方看完,她抿著唇心沉到底。
徐嵐雙手一交疊抱在胸前,看好戲似的對蔻兒說道:“你才入京不到兩年,哪裡招惹來的對頭,下了本錢要你命!”
“要命?!”
旁邊一直靜靜圍觀的風家三兄妹立即一驚,雖然看不懂藥方還是把藥方從蔻兒手中拿了去看,再看幾眼也是不認識,風嬈嬈乾咳著把藥方重新遞給蔻兒,急急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就要命了?”
“熏楊子催發秋海萄的本毒,斷魂香配上迷羅甘,這本是一出悄無聲息慢慢奪人性命的戲碼,奈何你運氣不錯,吸入了催酒性的浮盆香,與之藥性相衝,讓你身體產生了不適症狀。”
徐嵐說著說著忍不住伸手就敲在蔻兒頭頂,沉著臉:“還好你謹慎,有點不對就給師父來了信,師父又擔心你才派了我來,不然,再過些日後毒性加深,你就等著當一個抱著藥罐子不撒手的病弱美人吧!”
頭上被敲得嘭的一聲響,蔻兒有些疼,但是生生受著了。畢竟是她大意著了別人的道。
“現在說吧,怎麼一回事?也好讓我知道,到底是誰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害你一個半大小丫頭。”徐嵐冷哼著,面色不善。
他這人雖然有時欺負下自己的師妹,但是自己欺負和外人欺負,就是兩個概念了。
蔻兒是真的摸不著頭腦了,如果說之前郡主想要害她出醜,她能想得通,用這種手段來謀害她性命,她實在是無法想像。
僅僅是因為訓斥丟了顏面,就能夠下毒殺害別人麼?
她摸不准,只能儘可能回憶花宴當天全部過程,斷斷續續一點點說出來,儘量沒有忽視細節。
徐嵐一邊聽著一邊摩挲著下巴點頭,等蔻兒說完後,他慢慢問道:“所以你當時發現了身側擺著的秋海棠不對勁,沒有就勢推出去?”
蔻兒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她此行毫無戒備,從未想到會是到了與她有些過節的郡主家中,有些細微不對她就沒有在意,哪裡知道會導致這般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