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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大選,就有女子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下手對付別的人,蔻兒想起來看過的話本中,但凡描繪到後宮,都是吃人之地,一群女人使盡了手段互相構陷。
她想著想著打了個寒顫,只覺著如果後宮就是這般,她此生都無望了。
花香不知蔻兒所想,還在一個勁兒給她主人說好話:“主人真的很把姑娘放在心上,我和濃姐姐都是暗衛中女子最厲害的,主人把我們全部調到姑娘身邊來保護,生怕姑娘受到半點委屈。”
的確如此,她今天僅僅受到驚嚇並未有事,都是靠著這些她不知道的暗衛。
濃香為了讓蔻兒安心,把她們的人都告訴了她:“姑娘的院子裡有一個平日裡照看您,您出門時,都是由我與花香帶隊共計十人左右隨侍在側,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保護姑娘安然無恙。”
蔻兒受了帝王庇護,她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朝著皇城方向躬身一拜,以示答謝。
濃香說還有個叫做京香的,已經把該抓的該審的全部了結,如蔻兒所料,牛姑娘身上第二次時是沾染了刻意催發酒勁的,她自己吃了解藥,坐在蔻兒身側,蔻兒飲酒沾到了她身上的氣息,就催發醉意,陷入昏迷。而牛姑娘還想要把五姑娘當做替罪羊,背後還有些腌臢手段,就沒有細細給蔻兒講,只到最後輕聲勸解道:“姑娘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入宮勢在必行,您的大名已經入了京中多家閨秀的眼中,明里暗裡總有不長眼的人想來試探試探。我等雖能保護姑娘安全,但是姑娘總是會對此心煩。為了姑娘好,您或許可以早日給宮中太妃遞牌子先入宮為好。”
蔻兒唯恐入宮,又怎麼願意早日?且她對宮中完全無知,心中無底,茫然萬分,兩眼一抹黑進了去,該怎麼活都能成了她的致命問題。
“不急一時。”蔻兒避之不及,提起此事語氣中都帶了幾分勉強。
“姑娘對宮中還一無所知呢,濃姐姐真心急!”花香打量了下蔻兒面色,對濃香說了句後,轉過頭來笑嘻嘻對蔻兒道,“姑娘,無論如何您進宮一趟是勢在必行,提早知道一些也好,我先給您講些簡單的,可能會有些交際的人。”
“後宮之中,太后在外閒居,偶爾回宮,掌管後宮大部分權益的是亭太妃。亭太妃並未孕育子女,一直對陛下很好,方方面面都很操心。除了亭太妃,還有幾位不怎麼管事的太妃。至於宮妃,陛下登基時太后與太妃們添置了幾位,至今還是幾位。陛下只在前朝並不踏足後宮,這幾位宮妃幾乎就是個擺設,頂了個位置擺在後宮的罷了。也因為如此,目前只有一個樓將軍的女兒樓婕妤能幹些,亭太妃讓她能暫領些許宮務,其他幾位美人才人都是深居簡出,幾乎沒有什麼存在。”
亭太妃蔻兒有所耳聞,樓婕妤她聽阿饞曾說了半句,具體還真不知。聽了花香的話才多少對這些人有了個模糊的輪廓。
花香笑道:“姑娘只大略知道一些就是,反正等姑娘入了宮……”
濃香悄悄在桌下拽了拽花香的袖子,少女立即住了嘴,只對著蔻兒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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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明苑新添了兩個丫頭,一個已經二十出頭,精細幹練,一個圓臉討喜,瞧著只有十五六,做事也老道,蔻兒的四個大丫頭本來以為這來歷不明的兩個丫頭會頂替掉她們其中兩個,卻不料新來的丫頭並不插手宜明苑任何事情,只每日跟著姑娘身後,不離左右。
在風家時見多識廣的席嬤嬤觀察了這兩個女子兩天後,撂下一句:“都是練家子,她們估計是要來保護姑娘的,身上不能擔事。”
心有惴惴的幾個丫頭這才安下心來與新來的濃香花香交好。
自公主府花宴後,方令茹像是失了魂,回到家中整日閉門不出,誰來都不與說話,方太太怎麼問都問不出個好歹,心中疑惑女兒遇上什麼事,又暗自安慰自己,公主府能出什麼事。
沒想到過了兩日,外頭就傳開了。明城長公主府外放了一批下人,所有用度裁了半不說,聽放出來嘴碎的說,長公主和郡主身邊的婆子丫頭都被杖斃,娘倆兒還受到了責難。
前幾天還大肆風光舉辦花宴相看京城待選少女,這兩天就像是遭了禍一般整個長公主府夾起了尾巴做人,中間不過是差了一個花宴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一個招搖了十餘年長公主府忽然沒落。
去了宴會的許多婦人少女之間互相傳遞著消息,漸漸拼湊出了一星半點。目光都落在了方家方令蔻身上。席間嘲諷詆毀過蔻兒的幾個少女被家人一告知此事,嚇得花容失色,支支吾吾告訴了大人自己做了些什麼,提心弔膽生怕之前被訓斥的事情落到她們身上來。
幾位太太一合計,不管如何,如今的方令蔻不能交惡只能討好,繞著圈開始和方家展開了交際。
三房沒有主母,所有的人情交往全部落在了大太太身上,她來者不拒,全部湊了上去,盼著能藉此機會能不能給自己的女兒求個好前程。
蔻兒對此沒有說什麼,她樂得一身輕鬆。
之前她請了個大夫來給她瞧了瞧身體,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只隨意開了些進補的藥,蔻兒看了看藥方,就把人客氣的送走了。濃香提議要請御醫,蔻兒卻搖頭婉拒了。她如今只是待選,隨隨便便就張羅御醫,太狂悖了。
她想了想,索性給襄城寫了封信,一封給風家,一封給苦神醫。
在得知蔻兒要大選可能會入宮後,風家的外祖父外祖母就難受,生怕捧在手心的嬌滴滴外孫女兒進了宮委屈了,慌裡慌張準備打點一部分人來京中給蔻兒撐腰,收到了蔻兒的來信,外祖母把風嬈嬈送來了京城,同路的,還有苦神醫的嫡傳弟子徐嵐。
入了秋多雨,時不時秋雨就綿綿而來,下的雖不大,只是淅淅瀝瀝幾個時辰,讓人感覺沉悶得很。
風嬈嬈入京後,第一時間就給方家送來了帖子,邀蔻兒去風宅。一得知自己表姐來了,蔻兒笑逐顏開,派人告訴了長輩一聲,就套了馬車帶了花香濃香並小婉一起,去往京中風宅。
風千水風千林在京中幾個月時間,開起來的兩間鋪子有聲有色,他們兄弟倆平日就把大量的時間投入到了生意上來,與京中商會大戶結交,如何更好的在京中站穩腳,忙得腳不沾地。再加上之前假定婚一時,風千林倒無所謂,風千水是既想見又怕見,猶猶豫豫到了風嬈嬈入京。
臨近中秋,天氣已經涼了下來,馬車停下時,小婉給蔻兒穿上了單層繡花絲綿披風,琉璃扣上墜著一顆珍珠,隨著她走動晃來晃去,很是靈動。
濃香隨在後面,花香和小婉分別站在蔻兒兩側,小婉上前叫了門後很快正門打開,裡面走出來一個玉樹臨風眉目含情的俊俏少年,一看見蔻兒,就大笑著上前直接把蔻兒緊緊摟住,連聲道:“我的心肝兒,一年未見,長大了不少!”
蔻兒反手摟著這個纖細的少年,含著笑道:“嬈表姐倒是沒變,一如既往的瀟灑!”
倆表姐妹摟在一起你一句心肝兒我一句嬌嬌兒,沒把跟在風嬈嬈身後的青衫男子噁心壞了。他勉強給了這一年未見的姐妹倆一點相處時間後,立即敲了敲門板,吊眼斜視著方令蔻:“抱夠了沒,該撒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