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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像是嚇了一跳,委屈的紅了眼眶,氣惱的一跺腳轉身進了屋,沒多久,屋裡轉來打碎茶盞的聲音。
驛丞被迫看了出家務事,神色也有些不自在,主動忘記自己之前誇過魏憫御夫有術,當個和事佬開口勸她,“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合,你個女人別跟男子計較,待會兒回屋假裝賠個不是,就又哄好了。”
魏憫像是沒聽見驛丞的話一樣,眉頭皺著,一臉不耐煩的聽著屋裡“噼里啪啦”的聲音,隨後將正準備送入口的酒杯“嘭”的一聲磕在桌面上,哼道:“男子就是煩,不就喝了兩口酒嗎,又不樂意了。”
魏憫一副被夫郎落了面子,丟了人的模樣,臉色有些難看的朝驛丞拱手,聲音也有些不自然,說道:“多謝款待,讓你看了笑話,酒咱們今天就喝到這兒,我進去……看看。”
說著朝驛丞略帶歉意的彎腰拱手,驛丞立馬起身還她一禮,直道:“不敢不敢,還是夫郎重要,快去看看吧。”
這洗塵宴,就這麼不歡而散了。
驛丞邊讓人把飯菜撤下去,邊站在桌子一旁沒急著走,豎起耳朵朝裡屋聽了一會兒。
就聽魏憫壓抑著火氣的聲音傳出來,“在家裡鬧就算了,出了門你怎麼就不知道給我點面子!當著外人的面落你女人的臉!”
屋裡男人被訓斥了也沒哭出聲。
“我一說你,你就躲被子裡哭,哭哭哭,你說我說錯了你嗎?”
驛丞這才知道男人臉埋在被子裡呢,怪不得聽著沒聲。
隨後聽魏憫嘟嘟囔囔說了幾句,又開始好聲好語的哄起夫郎來了。
驛丞聽到這裡不由得嗤笑,嘲諷魏憫沒骨氣的玩意,之前的威風都她娘的和酒一起喝到肚子裡去了。
一個男人而已,大不了休了再娶,怎麼能斥責完又拉下臉去哄?活該男人不把你的臉不當回事。這要是換成她,早就一嘴巴子抽過去了,老娘喝酒也輪得到你管?
驛丞聽裡面沒什麼動靜了,就猜兩人吵完不是濃情蜜意的滾在一起,就是收拾收拾該睡了。
驛丞隨即出門,直奔廚房,對一屋子等她回來的夥計說道:“且等著,凌晨行事。”
廚房裡的夥計有些奇怪,身上穿的不是圍裙,而是從頭到腳一身的黑色,臉上也蒙著塊布,就露著雙眼睛,每人手裡也沒有拿著鍋鏟,而是在腳邊放了兩個油桶。
而在這群夥計中,有一人眼睛轉的格外機靈,如果拉掉她臉上的黑巾,就能看到她臉上有對討喜的酒窩和嘴裡一側的小虎牙……
……
屋裡本該躲在被子中哭的阿阮,此時身子正貼在裡屋的牆上,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而朝他大發火氣的魏憫,卻是一個人站在床邊對著阿阮早已鋪好的床鋪大聲斥責。
等阿阮聽到有人關門出去,堂屋沒了動靜之後,才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魏憫胳膊,示意她人已經走了。
魏憫這才轉身扶著阿阮的肩膀,笑著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小聲說道:“謝夫郎陪我演了一齣好戲。”
她眼裡滿滿的柔情笑意,哪裡有剛才發火吵架時的半分怒色。
阿阮搖頭,有些不安的抬手“問”魏憫:
——她真的不是驛丞嗎?
之前下馬車前,妻主就先對他道“是人是鬼,看看就知道了”,隨後見驛丞出來迎接,下馬車之前妻主先在他耳邊耳語一番,正是要他配合演出好戲。
大晚上,驛丞親自出來迎接,魏憫猜到她可能會用酒席洗塵為理由,所以防範於未然的讓阿阮在她要喝酒的時候,出來跟她鬧脾氣。
她好歹是個朝廷新派來的官員,如果剛到竹城就這麼死了,朝廷定然會派欽差來查。
因此,魏憫不擔心驛丞會對她下毒,免得死後屍體能驗的出來。魏憫怕就怕她在酒菜里放迷魂的東西,麻痹她晚間的警惕性。
魏憫隨後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驛丞虎口,她虎口處明顯有持刀之人才能磨出的繭子,雖然看著已經不明顯了,但還是有的,可見做驛丞之前,經常拿刀。
隨後,魏憫找機會握了把驛丞手腕,從她手腕可以感覺到這不是個消瘦文人應該有的力量。
最後,在驛丞肩膀上拍的那幾巴掌,正是驗證了她之前得到的一個消息。
這個驛丞,並非真正的驛丞。
她來竹城之前,在上個驛站時,曾收到一個紙條,乾乾淨淨的白紙上,就寫著一句話:“竹城驛丞,於六年前失蹤。”
魏憫仔細翻開紙條,連個落款都沒有,頓時不由得起疑。她有心認為這是蔣梧闕派來保護她的人給的線索,奈何對方沒留下任何這方面的提示。
所以魏憫,在相信紙條的時候,還是謹慎的驗證了一下,結果的確如紙上所談。
這個驛丞,怕是殺了之前的驛丞取而代之。她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拿自己當成竹城的眼和耳,盯著進出竹城的人,以及聽竹城之外的風聲。
魏憫在酒席上將自己初入官場沒有頭腦的形象演示的淋淋盡致,就是為了降低驛丞的防備,誘她今晚下手。
魏憫讓阿阮從柜子里抱兩床棉被出來,把被子團成兩個長條放在床上,再用被子蓋住,假裝是兩人在熟睡,隨後放下床帳拉著阿阮躲在柜子裡面,靜靜地等著。
果不其然,在聽到三更棒子聲響起的時候,魏憫通過柜子露出的縫隙,看到窗外有人影閃過,隨後,就聽到外面的門栓被人用什麼東西頂開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驛丞:呵,好一對兒戲精_(:зゝ∠)_
第36章 怕嗎
阿阮被魏憫擋在柜子的最裡面, 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東西, 卻能聽到些許動靜, 嚇得幾乎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魏憫親眼瞧著一道黑影從窗前一晃而過,隨後堂屋被撬開了門栓, 緊接著, 有極輕的腳步聲朝裡屋靠近。
“吱呀”一聲輕響, 裡屋的門被推開了。
魏憫從柜子的那條縫裡,借著窗外月光, 看到一個黑衣女人手裡舉著刀,躡手躡腳的進來,目標直奔床上。
夜色中, 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澤, 晃眼的冷光,令人光看著, 心中就生出刺骨的寒意。
魏憫一隻手把阿阮護在身後,一隻手提著事先拿起的矮凳,屏住呼吸, 等著女人發現被子裡躺著的不是他們之後的搜查。
來者連帳子都未掀開, 對準床上躺著的兩個模糊的“人”影, 手握刀柄高高舉起,隨後猛的插向最外面的那個。
意料之中的血濺床帳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來者用力之大,竟是將刀刃穿透被子插進了床上的木板里。
女人用力把刀□□, 一把扯開帳子,這才發現自己被人耍了。
她緊接著退後一步,警惕的半跪在地上,手持刀柄就往床底刺戳。
守門的人明明就沒見有人出來,這對妻夫一定就在屋內的某個地方藏著。
她冷笑,“死之前還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是覺得奶奶我耐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