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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到現在都能回憶出自己當時複雜到快原地爆炸的心情,以至於她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受了她的蠱惑,竟跟著她一起發瘋。
或許,她當時的真實想法是,認清這個女人有病也好,自己也是時候離開了。她好歹師出名門,竟然被迫淪落到給一戶連自己都吃不飽飯的人家當護院,還乾的兢兢業業,實在丟人!
有這功夫,她不如將臉皮磨厚點,重回師門,跟師父認錯,勤學苦練,待來日功成,再找晉王報仇。亦或者現在就該沒日沒夜的刺殺他,不是他死就是她亡。而不是每日掛著郁府護衛的名頭,一會捉雞,一會攆狗,偶爾打跑一兩個企圖翻牆偷看郁大小姐的登徒子!渾渾噩噩,荒廢光陰。
十八心裡有了打算,決心關鍵時刻護她性命,也算是為自己曾擄過她賠禮道歉。到時候倆清了,大家各奔東西,互不相欠。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采#花賊,用楚尋的話說,縱覽郁大小姐謄抄來的畫像,也就這小白臉看上去像個軟柿子,第一次抓人,別挑戰難度太高的,練練手而已,先找找感覺。
十八盯著楚尋那張清麗絕倫的臉,當時就想,就你還敢招采#花賊?郁封侯爺泉下有知,頭頂要冒綠煙了。還是說……你故意的?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十八整張臉都五彩紛呈了,暗暗下定決心,郁府這鬼地方真是一刻都不能待了。
十八雖然對和楚尋一起抓采#花賊這事心裡壓根不當回事(此處重點是“一起”),但打探消息一點都不含糊,不管是出於為民除害的英雄心作祟,還是“不能親眼見二傻子揮霍錢財回不了本”的同情心。十八都準備自己親自出手,捉拿采#花賊。
采#花賊之所以能當上采#花賊,對戰能力不見得怎麼樣,但逃跑能力肯定不俗,換言之,輕功好!
楚尋和十八趕到采#花賊出沒的地方,他已經被驚動了,正悠然自得的逃跑。
十八暗罵了聲,“果然是十兩的消息!竟然賣了這麼多人!”沒錯,她偷偷扣下了七十兩給了郁大小姐。大小姐最近看中個鋪子,可對方要價高,正愁沒銀子,在十八看來這才是正途,毫不猶豫出手,雪中送炭。
十八拔劍去追,與此同時,其他追得人也罵了句跟她只在心裡過了遍一樣的話。
這些江湖人士賊沒抓到,先窩裡橫了,彼此使個絆子什麼的,生怕別人搶了先,占了功勞。
采#花賊大笑不止,“諸位,我先走了嗨!”他已經失了玩鬧的耐心,將輕功催發到極致。
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十八等一干江湖人士俱都瞪圓了狗眼,這小子的輕功也太邪門了吧!暗自又慚愧自己武功不濟,反應過來又大罵采#花賊硬功夫不行,逃跑的功夫倒練的一流,有種過來打一架!吧啦吧啦。
十八想得最多的是:完了,十兩銀子白花了!再轉頭去找楚尋呢,咦?人呢?不會趁她不注意被採花賊給擄了吧?
找了大半夜,正在十八為郁候甄選綠帽款式之時,巷子盡頭走出一人,“十八?”
十八一愣,還當自己產生了幻覺。
彼時公雞打鳴,晨霧朦朧,她一身黑衣仿若鬼魅。
十八突然有種楚尋已慘死在哪個犄角旮旯,如今化了魂魄來找她喊冤叫屈求她報仇的悲壯情緒。
十八心口一熱,眼眶一紅,張口欲言。
“看!賞金!”
十八一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靠牆的地方軟軟躺了個男人,口吐白沫,赫然竟是那采#花賊。
“他怎麼了?”
“我嚇的。”
“怎麼嚇的?”
楚尋沒說話,等十八好奇轉頭,就見身後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白面鬼魅,眼珠子紅的滴血。
十八連一絲兒聲都沒發,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悠悠轉醒已經是半個時辰後,天色漸亮,楚尋就靠在她不遠處的牆根下,手裡把#玩著一張白色的面具。那是一張非常普通的面具,街上隨處可見,碰到重大節日,經常會有大人小孩戴著到處玩,十八從來也沒覺得怎麼樣?更從未被嚇到!怎麼先前那一瞬竟有種毛骨悚然之感,恐懼自靈魂深處直達天靈蓋。
十八在楚尋的催促下,來不及深究,抓著采#花賊去官府領了賞。鑑於楚尋身份特殊,十八厚著臉皮,攬了所有的功勞。
采#花賊醒後,猛得一顫,衙役們紛紛拔刀,豈料采#花賊竟一把抱住衙役的腿,哭的眼淚鼻涕四濺,“差役大哥救我!有鬼!”
衙役一臉莫名其妙,十八尷尬道:“戰術,這全都是戰術。”
得了賞銀,十八還沒在手裡捂熱,轉頭就被楚尋拿了去,回身就丟給小殷了。
惹得小殷恨不得揮舞紅綢小旗,扭腰高喊,“尋姐尋姐你最棒!尋姐尋姐你最強!”
賞銀有了,郁府的溫飽一段時間內有著落了,原本計劃要走的十八卻改了主意。
當她是三歲小孩呢?一個輕功已到登封之境的采#花賊居然會被嚇暈過去?
她信了她的邪!
十八沉默的跟在她身後,決心出其不意,試探她的底細。
卻見她走在前頭,忽而踉蹌一下,一手支額,郁黛剛好迎面走來,張開雙臂將她抱住,豈料讓十八大跌眼鏡的事,她忽然正住郁黛的腦門,張嘴在她額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