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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真命令全軍後撤,退入紅柳林中修整,檢點人數,損失已經超過了一半以上。
此時,汪罕的後續一萬三千名生力軍也在煙塵籠罩下急急趕到。汪罕傾聽著手下回報上來的傷亡情況,眉頭皺了起來。他回首向札木合與桑昆道:
“看到了嗎?調動了一萬多人也拿不下對手,你們兩個還大喊什麼殺掉鐵木真輕而易舉的昏話嗎?札木合,這事情是你挑起的,就該你去收拾,讓你的札只剌惕軍去衝鋒吧。我克烈亦惕可沒那麼多送死鬼!”
說罷,他撥馬帶領自己的直屬部隊退出了戰場。
桑昆也開始焦躁起來,他無法相信:克烈亦惕部軍隊兵多將廣,又處於攻勢,竟然屢次失利。莫非上天註定克列亦惕部軍隊要輸掉這場戰爭嗎?正是他堅持要發動這場戰爭,正是他親自去說服動搖不定的父親,促使他同意開戰。
“難道蒙古軍都是鐵人嗎?就是鐵人,我也要用自己的馬蹄去踏碎他們!”
桑昆心煩意亂地想著,同時吩咐手下準備進攻,他要親自上陣衝鋒,希望籍此證明自己比鐵木真更強。說來,他對鐵木真的恨意,有一多半時來自眾人對其的溢美與褒揚。人們提到他的時候,總是說鐵木真如何如何了不起,而提及自己名字的時候,卻總是要在前面加上“汪罕之子”四個字。他被這四個字所壓迫得太久啦,今天也許正是一個徹底解脫的時候。
“鐵木真啊,你這個我生命中的魔咒!今天上徹底解脫的時候了!用我的刀!你的血!”
在桑昆的帶領下,數千名克烈亦惕軍呼嘯而前,發起來新一輪衝擊。
“汪罕離開戰場了嗎?桑昆親自來了嗎?看來這是克烈亦惕軍的最後瘋狂了。頂住他們!札木合是不會賣力作戰的。”
鐵木真鼓舞著部下。然則,他自己心中無法確定是否可以打退敵軍的再次衝鋒。
“援軍!援軍!你們在哪裡?”
鐵木真心急如焚,不停地暗自呼叫著。雖然他相信自己那些忠誠的部下此時一定正在馬不停蹄地趕來此處,但是危局已經迫近眉睫,他又不可能做到心靜如水。
第一輪箭雨過後,克烈亦惕軍雖然倒下來近百人,但是背後有桑昆的嚴厲督率下,並未少卻,反而向前更進一步,很快衝到了林邊。第一排的蒙古軍已經抽刀在手,準備與其開始肉搏。
桑昆大喝道:“向前去,砍掉鐵木真的腦袋,手刃者重——”
言猶未盡,斜刺里一箭射來,正中他的面頰。桑昆那一個未能吐出的“賞”字立時化作“哎喲”一聲慘叫,隨即倒撞下馬去。
“是者別!”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鐵木真立刻順著來箭的方向望去,者別那顆尖銳的頭顱立刻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在他背後依次是博兒術、孛羅兀勒、赤老溫、忽必來、木華黎、速不台、者勒蔑等諸位麾下大將。跟在他們身後的正是那五千援軍!
“援軍來啦——援軍來啦——”
鐵木真帶頭呼喊起來。林中的蒙古軍聞訊後,發出一陣壓過山林風嘯的熱烈歡呼並立刻士氣高昂得展開了反攻。
脫黑脫阿見勢不妙,向札木合問道:
“怎麼辦?就這麼讓鐵木真輕易溜掉?”
札木合卻好整以暇得用鞭子敲了敲馬鞍,悠然說道:“戰爭結束啦,我們撤。”
“就這麼撤了?那我們這一次豈非又是竹籃大水一場空?”脫黑脫阿不甘心得說道。
“本來我也沒指望桑昆這種平庸到極點的廢物能除掉鐵木真,否則還真是令我對這位安答失望呢。不過,我們已經在克烈亦惕與蒙古之間打下了一個永遠無法拔除的楔子,這一點已經足夠啦。剩下的事情,就是他們兩家之間的對決啦,我們等著看好戲就足夠了。”
他用鞭梢遙指西方的天空,那裡正有大片的火燒雲聚集著。
“看啊,多麼難得的好天氣啊,放開戰馬跑上兩圈,出點兒汗,然後找兩個女奴來玩玩,人生何其快哉!”
說完這些話,札木合漫不經心得催馬轉向來路而去。只留下脫黑脫阿一個人呆呆發愣,直到蒙古軍的幾支箭簇釘入他馬前的地面,這才醒悟過來,連忙招呼自己的蔑兒乞惕兵馬追隨札木合的後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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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秘史》作Kichiliq,然則正常寫法應為“Kichliq”(伯希和《通報》,1930,32);《拉施特書》作Qîchlîq。G.B博士認為此詞系以突厥語的“人”(Kichi)為詞根,lig,含有財產之意。因此,正確寫法為Kichilik。
(2)音:saules Rouges,忽剌安。
(3)土敦(toudoun)一詞顯然來自突厥語,意為“村落管理人”、“水流分配者”,715年統治喀什噶爾的突厥人已經在使用這個頭銜了。參閱沙畹博士著《西突厥》及湯姆生譯《鄂兒渾碑文》。
(4)《元史》及《拉施特書》均作莫那倫。《元史譯文證補》及《新元史》等書均從此說。而《秘史》第46節作那莫倫。
(5)又是一個同名者。蒙古人喜歡給自己的兒子起前輩勇者之名,其中不乏紀念意義。因此,也速該才會給予自己的兒子這樣的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