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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答闌,蒙語意為“七十”;捏木兒格思,指“外衣”或“氈衫”。
(2)《秘史》原文為:若勝敵人,則勿止於利物,既勝之後,其利物既為俺所有矣,可共分之。若被敵人戰退,則自初沖之地反攻之,至初沖之地不反攻者,吾其斬之。
(3)此二河流均發源於大興安嶺山麓,向南流入戈壁灘。
第三十三章 誓言與背叛
更新時間:2005-7-23 10:17:00
字數:7125
誓言是什麼?在紀元1203年的蒙古草原上,它顯然是一條通往背叛的必由之路。
如果將誓言比作登山之路,那麼背叛就是山的顛峰。經由誓言踏上山顛者,往往會有兩種結局:或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或是駐足不住,落入深淵。
現在,鐵木真與汪罕幾乎都同時踐踏著誓言登臨上同一座顛峰。如果一定要在二人之中判別出誰更輕言寡諾的話,汪罕似乎在這方面起步更早,步幅也邁得更大。不過,鐵木真跟進的腳步也不可謂不快,甚至說在某些地方領先一步,然則,其動作又是極其謹慎小心,甚至經過精心打扮,顯得那樣迫不得已,清白無辜。當然,他的無辜面孔也許是經過後世史家的精心打扮,就如同殯儀館裡的每一具屍體都要經過化妝師的精心塗抹,最後神采奕奕得入土為安。
然則,在我們談論汪罕與鐵木真二人之間誰比誰更狡詐,更善於偽裝的同時,不要忽略札木合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這位時時刻刻都在策劃著名怎樣置鐵木真於死地的縱橫家,卻每每因為命運、實力以及他自身的人格缺陷而功虧一簣。誠然,我們也不可避免做出這樣的設想:那些人格缺陷有多少是真實存在,又有多少是後人為他臉上抹的花樣油彩?
好,閒話少敘,讓我們姑且相信那些前輩史家的人品與書品,依照他們為我們描繪的歷史畫卷繼續向前走。
札木合——這位倒霉的王者不過擁有數日天下,便在闊亦田大戰中慘遭敗北。之後眾叛親離,又被汪罕追擊,一路連連失利,最後不得不鋌而走險,向汪罕輸款投誠。憑藉著自己手中尚存的一萬兵馬,再加之桑昆在一旁說項,令這位自步入老年以來便愈發貪戀的汪罕動了心,終於不顧自己對鐵木真的立場,將這位前任古兒汗收留於帳幕之中。
在汪罕的帳幕中,札木合如同一隻永不疲倦的大蜘蛛般開始編織對鐵木真的包圍網。這是繼古列延之戰與闊亦田之戰後的第三次包圍網,只是,如今他的手頭上可茲利用的資源卻已經不多了。尤其令他失望的是還未來得及與塔塔兒四部聯絡策劃共同夾擊鐵木真,便被對手搶占了先機。
札木合無奈地看到:塔塔兒部落聯盟的毀滅成就了鐵木真獨霸東蒙古的大好局面,自己的力量已經無法與之匹敵,如不依附於克列亦惕或乃蠻,則惟有死路一條。若四部存在,那麼自己可以利用雙方之間的世代仇恨來鉗制鐵木真,使他腹背受敵,自顧不暇。可是,如今的鐵木真已經占據了原塔塔兒的領地,即使自己能說動汪罕發起進攻,對方也已擁有了充分的戰略迴旋餘地,即使初戰不利,也大可向後退卻,以空間來贏得反攻的時間。那麼,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從已往的事實來說,凡是與鐵木真打過拉鋸戰的人,包括自己在內,最終都是以失敗而告終的。
嫉妒與憎恨交織而成的火焰熾烤著他的心。他覺得上天對自己太不公平。當年的一代霸主僅僅做了幾天古兒汗就被驅趕下台,淪為附庸。而當年處處寄人籬下的鐵木真卻時來運轉,諸事隨順。更令他焦慮的是,自己雖然沒少在汪罕的耳邊提醒他防範小心,但這老傢伙卻總是陰沉著一張臉,用古怪的目光盯著帳幕的穹頂,一言不發,渾似充耳不聞。他的心中到底做何打算,即使慣用陰謀如札木合者,亦無從參透。
“鐵木真,必須阻止你!也只有我能阻止你!”
札木合憤恨得想著,眼球充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坐在他對面的桑昆看到他這副樣子,有些無奈得搖了搖頭,說道:
“要是坐在這裡咬牙就可以將鐵木真咬死的話,那麼咱倆一起咬。可是我把你請來可不光是為了欣賞你這副如同發情的公馬般的眼神啊。鐵木真要來黑林啦,你說他來做什麼?”
“鐵木真要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回過神來的札木合眼中放射出兩道清冷的寒光,掃在桑昆的臉上,使他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猝遇毒蛇的厭惡感。
“我說了啊,是你自己沒聽見!”桑昆有些氣惱,用力將酒杯礅在桌面上,“我看你現在已經快中魔障了!”
札木合根本沒有理會桑昆的氣惱,繼續追問道:“在這種時候,他居然敢來?”
“老爺子邀請的!說是要共商出兵乃蠻的大計!我看他和你一樣都中了魔障!他中的是乃蠻的魔障!”
桑昆忿忿地說著,起身拂袖而去。
帳門沉重的碰撞聲中,札木合發出了一聲冷哼。他從心眼裡看不起桑昆這種頭腦簡單卻慣於頤指氣使的少爺羔子,若非如今還要仰仗於他,根本連正眼也不搭他。他心中暗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