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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真問他們大隊形式如何。合撒兒答道:
“有者勒蔑帶著呢。母親有人保護著,沒事。雖然有小部分人被敵人的伏兵衝散了,不過大部分人都安然無恙。”
鐵木真點了點頭,也來不及問損失情況了,便帶著他們幾個憑藉著營地的帳幕與木柵欄,和前面的敵人主攻部隊交了鋒。
最初,雙方都是以飛箭來互相攻擊,敵人大隊大約也是因為形勢不明,恐怕貿然殺入會中埋伏,因此以弓箭來試探虛實。因此,營地前的斜坡上沒有一人一騎的影子。過了不久,敵人似乎從鐵木真方回射的箭支密度上判斷出抵抗者人數不多,便有小股的人馬開始發動試探性的衝鋒。很快,柵欄外隱隱出現了幾個敵人騎兵的影子,但也沒有翻越護欄的意思,只是向裡面射幾箭便縱馬跑開。片刻,又有幾個騎兵出現,再射幾箭,又飛速脫離。看來,敵人的指揮官是個慎重的人,也怕鐵木真他們來個故意示弱,一旦全軍突擊,會中埋伏。
就這樣,雙方的箭支你來我往,都採取遠距離攻擊,而沒有肉搏事件發生。不久,鐵木真聽到營地的西面和東面同時響起了大股部隊的馬蹄聲,他立刻明白了,原來正面的敵人是在等待派出的伏兵回來,好聚合更大的力量,一舉擊敗己方的抵抗。
此時天光已經亮了起來,但霧氣依舊未散。這對於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鐵木真一方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迷霧中,博兒朮忽然喊了一聲:
“他們是蔑兒乞惕人!”
這時,鐵木真才明白,原來對手不是泰亦赤兀惕人,而是生活在草原中北部,背靠貝加爾湖的半森林半遊牧民族蔑兒乞惕。他心頭大震,蔑兒乞惕這個多年來折磨著他的名字,再度以實體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是這樣毫無徵兆得倏然出現。
“他們是來報復當年父親搶來母親的仇!”
鐵木真立刻對這次突然襲擊下了定論。只有這些與克烈亦惕人有舊仇的人才不會害怕脫斡鄰勒汗的保護誓言,而敢於對自己發動進攻。
正想之間,營地的東南方向和西南方向同時射來了一片密集的箭羽,而正面敵人的箭簇也越來越密集了。別勒古台不小心在左肩頭上著了一箭,卻咬牙忍住沒叫出聲兒來。但是鐵木真也立刻判斷到,這是敵人要發起總攻的信號了。再逗留下去,不但無濟於事,反而會有被敵人包圍的可能。他當即命令撤退。博兒術當先開路,合撒兒保護著受傷的別勒古台中間跟進,鐵木真親自在斷後,八個人且戰且走,向北去追大部隊。
出了柵欄,鐵木真舉目四顧,見沒有女眷們的影子,卻也沒看到地上有屍體,猜想是者勒蔑保護著他們業已去遠。
這時,合撒兒大喊一聲:“大哥小心!”
鐵木真不及細想,憑本能向斜側裡帶馬奔行,只聽耳後金風響動,回首一看,適才自己立馬的地面上,正有十幾支羽箭落下。若非合撒兒眼神好,反應快,自己早就成了刺蝟。很快,雜沓而迅捷的馬蹄聲傳來,敵人的追兵正從左右兩個方向包抄而來,立時將他們這一小隊人都衝散了。
單說鐵木真,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只有催促坐騎加速,順著草原向北而去。胯下的銀合馬似知道主人正身陷危局,賣命的狂奔不止。一路上,鐵木真的耳畔除了勁急的風聲之外就是敵人的喊叫聲。他盤算著路程,在繞過一片樹林後,忽然圈轉了馬頭,向另一個方向急奔。果然,他藉助樹林擋住追兵的視線,然後突然變向的行動確實出乎敵人的預料之外,很快聽不到人聲。當他登上不兒罕山麓的一處坡後,才勒住了坐騎,凝神向山下觀望著。
此時,太陽已經升了起來,金色的陽光將霧氣漸漸驅退,視線已漸漸清晰了起來。鐵木真這才定下心來,借著微弱的晨光搜尋著自己的兄弟和部下。很快,他便看到兩個黃豆粒兒般大小的身影正分別沿著左側山樑縱馬飛奔,很快便可以辨認出他們正是合撒兒保護著受傷的別勒古台。再向右邊看時,一條山溝里閃出了合赤溫與帖木格的身影。他們大約也發現了鐵木真,便朝著這個方向跑來。惟獨沒有看到博兒術與沈白、赤老溫這兩兄弟。這令他很擔心。不過,很快的,這個擔心就解除了。山腳下的斜坡上傳來了一陣騷動,卻是他們三個正在用弓箭阻擊試圖登山的二、三十個蔑兒乞惕追兵。
鐵木真說聲“不好”,便飛馬奔向那裡。半路上正好和合赤溫和帖木格匯合在一處。鐵木真覺得這樣衝下去不是辦法,就帶著兩兄弟下馬去砍了些樹枝綁在馬尾上,這才繼續衝鋒。那些樹枝被馬拖曳著,盪起了大量的煙塵,使得山下的追兵大吃一驚,以為山上有重兵埋伏,連忙虛放數箭,掉頭撤退了下去。
博兒術等人也不敢追趕,回過頭來奔向鐵木真。他們六個匯合在一起,便繼續向山上跑去,不多時又追上了合撒兒他們。他們繞著山環四處尋找母親等人的蹤跡,直至天將傍晚,才與者勒蔑帶領的大隊人馬碰了面。
者勒蔑一看到鐵木真他們,立即開口問道:
“見到孛兒帖了嗎?”
“孛兒帖?沒有。你們走散了?”鐵木真反問。
“糟糕!”者勒蔑懊悔得將馬鞭丟在地上,然後跪了下來道,“鐵木真,你懲罰我吧。我把她和黑臣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