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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接戰之初,蒙古軍沒有全力攻擊,反而不停地後退,漸漸將花拉子模軍引離河邊。這是成吉思汗事先制訂下的戰略。他在戰前頒布了必須生擒札闌丁的命令,因此必須設法展開全面包圍,才能實現這一意圖。當花拉茲模軍的後背已經徹底脫離河岸之際,兩支精銳的蒙古騎兵突然如閃電般突入河岸,截斷了札闌丁的歸途,同時開始以迅猛地攻勢擊打著花拉子模軍後隊。
這出乎意料的一擊,確實使得札闌丁吃驚非小。但是,他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命令全軍毋需顧忌背後,繼續全力向前突擊,力求打開一條突圍的通道。可是,當戰鬥繼續進行下去的時候,他猛然發現了蒙古人正在採取一種奇怪的戰法。對方每一層部隊的阻擊並不強烈,幾乎是稍加接戰就向兩側退卻,而接下來的一層立刻補充上來,依舊是稍觸即退。這使得自軍不多時便前進了將近半帕列散的距離,可是依然無法衝出蒙古人的包圍圈。
“敵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士兵呢?難道他們……”
靈光一閃之間,札闌丁猛然有所醒悟:對方的兵力並非強大到無休無止,只是每層部隊退卻之後就立刻繞到陣形的最後,重新組織起新一層防線。如果繼續任其發展下去,不待自己突破敵陣,部下們已經精疲力竭,無法再戰了。那麼,這種戰法真的無懈可擊嗎?不!天下從來就沒有無懈可擊的東西。那麼,敵軍的破綻究竟在何處呢?
第八十五章 生子當如此人
更新時間:2005-8-18 17: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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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參加"申河會戰"的雙方兵力現在已無法知其具體數字,但是根據估算,還是可以得到一個大概的數字。札闌丁方將兵約在一萬五千以上,蒙古將兵最多不超過九萬至十萬。在數字上是相差懸殊的。然而,這樣的兵力對於現在採取全面包圍戰法的蒙古軍而言,卻又稍顯不足。反觀札闌丁方,即使劣勢明顯,卻因毋需分散兵力,可以集中於一點突擊,對采縱深陣形的蒙古軍來說就像游擊兵。就點與面的關係來判斷,或可稱之為"暫時不會立於不利之地"吧!
不過,蒙古軍的全部力量並非盡集於此,他們依然可以在戰況不利的時候繼續從河中與呼羅珊徵調援兵,可是花拉子模的整個金庫都已經沉入了河底。一旦戰敗,就等同於亡國。換言之,花拉子模的命運就完全取決於是否能從蒙古人的包圍圈中逃出去,或者在戰場上一舉打倒成吉思汗。
這一事態的嚴重性,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肩頭都足以使之歇斯底里,假如札闌丁此刻突然癲狂發瘋,亦不能以軟弱視之。然而,他如今尚且保持著冷靜,卻也不能就此認定他在精神力方面有著過人之處。只是他在開戰之前早已有所覺悟,任何人的能力都有其固定的上限,只有盡情發揮,卻不可能超越這個界限。凡事一旦想開了,那麼所謂的壓力也就不稱其為壓力了。如果自己無法戰勝成吉思汗,也只是說明花拉子模國內再也無人能夠戰勝他,那麼亡國也就不足為奇,甚至是相當合理的結局。然而,構架這一切所需要的平台正是雙方統御能力的比拼與競技。
後世之人在評價"申河之戰"的時候,往往著重於其整個戰略之上而表現的壯大規模和精密構想,卻很少有去注意雙方統帥在戰局演變之中各自展現的性格特徵和想思變化。尤其是當札闌丁的錐形陣奮力向前衝刺,如同阿卡琉斯之矛穿透赫克托爾之盾似的突破蒙古軍幾條橫列之時,卻產生了"太過單薄"的感覺並判斷成吉思汗正在採取車輪戰法來消耗自己的兵力。
任何稍具兵法常識的人都知道,瞬息萬變的戰場,沒有深思熟慮的餘裕。在認定了這一可能之後,札闌丁在沒有也來不及徵求任何人的意見的情況下,下定了親率精兵尋找蒙古軍破綻的決心。他將指揮權交給副將滅明-滅里後,就只帶了七百名護衛隊,飛快地脫離了自己的左翼軍,追逐著一支剛剛從自軍面前脫離接觸的蒙古軍,尋找他們的行動軌跡。札闌丁相信,這些敵軍定然會在戰場上的某一地停下來重新整隊之後重返,成為出現在自軍面前的新一層兵力。而這個停留整頓之地,就是整個陣形的破綻所在!
只要自己能夠找到這個破綻,以精銳加以突擊,就可一舉切斷蒙古軍的行動,使之變成一隻被打斷脊骨的狼。同時,札闌丁還有一個預感:自軍與成吉思汗的本陣之間其實並沒有隔著什麼東西,那所謂的千層萬重的包圍,只不過是一種人為製造的假象而已。
追隨著蒙古軍的那一路部隊,札闌丁巧妙地掩藏了自己的行跡。由於他的王旗還留在左翼軍陣內,更沒有誰會想到堂堂一國算端居然會親身犯險,只帶著少量人馬來偷襲。因此,這一支軍隊雖然沿途也遭到了阻止,但力度卻並不算很大,加之他們的精銳驍勇,不多時就能突破障礙。加之成吉思汗有令在先,任何人不得因為貪功而隨意脫離戰列,因此人們只知道這支部隊很勇猛,除此以外則毫無覺察。只是將其當做在混戰中偶然與本隊離散的小股散兵罷了,這樣的部隊即使再勇猛,也無法左右戰局的走向,盡可聽任其在衝突中自生自滅。
正因如此,札闌丁帶領著他的小股別動隊終於在一處山崗下的坡地上印證了自己最初的判斷。
"陛下,沒錯,那正是蠻族可汗的標記--九足白旄大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