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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心事重重地進入了鐵木真的宮帳。領路的者勒蔑在門口便不再向前,任忽闌自己單獨走進去。偌大的宮帳中,靜悄悄的,除了居中端坐的鐵木真外,再無旁人。忽闌在帳口停步,盯視著前方,一動不動。
“能再走近些嗎?”
鐵木真問道。
忽闌沒吱聲,猶豫了一刻,終於還是邁開腳步,緩緩向前,在距離鐵木真的王座丈余開外再度停步。
“上次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認為可以嗎?”
鐵木真又問。
“指什麼?”
忽闌反問。
令忽闌意想不到的是,當自己這句話問出後,鐵木真的臉上居然閃過一絲為難羞澀之意。看那表情與當初巴圖兒向自己吐露愛慕時的表情全無二致。難道他真得愛上自己了?忽闌有點不敢相信。在她想來,如鐵木真這般叱吒風雲,跺一腳整個草原也會顫三顫的人物也會產生屬於普通人的愛情嗎?
面對忽闌疑惑的眼神,鐵木真咬了咬牙,決心不再放過這樣一次機會了。他幾乎是以一種肯求的口吻道:
“留在我的身邊吧。”
沉默片刻,忽闌以沉靜的語調反問道:
“我應該相信你嗎?”
“為何不信?難道我看上去是一個喜歡說謊的人嗎?要不要我對長生天起誓?”
聽話音,鐵木真有些急躁了。
忽闌卻又不緊不慢得道:
“也許你講的是真話。否則,我早就被你殺掉了。不過,你現在用來對待我的是真心的愛戀還是僅僅停留於對肉體的迷戀呢?要知道,再美麗的肉體早晚也有衰敗的一天,再美麗的女人也會有遲暮之年。到那個時候,當我年老色衰,你還會愛我嗎?”
“我當然愛的是你這個人,從容貌到內心全面的愛。當然,人終有一老,未來的事情我無法預測。但你要知道,我比你足足大了二十多歲,也許當你的生命還在鮮艷綻放的時候,我的生命卻已經枯萎凋謝了呢!”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也認為你是愛我的。可是,我是你唯一的愛嗎?你會把所有的愛毫無保留地交給我嗎?”
“我敢確定,是的!”
“會勝過你所有的妻子嗎?哪怕是孛兒帖也無緣享受嗎?”忽闌問。
提到孛兒帖,鐵木真的神情一黯,想起妻子對自己的種種情義以及多次於危難中做出的貢獻來,忽闌的問題真得令他一時無法回答了。見鐵木真遲疑著,忽闌又道:
“如果你能做到以上的要求,那麼我會答應你的提議。否則,不論你使用何種手段來迫我就範,也只能得到一具屍體。這就是我的回答。”
鐵木真終於沒有回答出來,不過他的人卻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向前跨進了一步,接著又邁出了第二步和第三步。一丈的距離很快縮短為近在咫尺。忽闌想退,腳下卻仿佛被釘住了一般,一動也動不了。
“這個男人的眼睛太可怕了,當他凝望你的時候,你的心就會被他牢牢得控制,你的身體也會失去一切的感覺。”
忽闌這樣想著的時候,身子已經到橫著到了半空。
鐵木真抱起忽闌那輕弱無骨的纖巧身子,這才覺得自己確確實實得以最熱烈的情感愛上了懷中這個女人。他抱著她走向宮帳之後,帷幕輕落,遮掩住了一切,而掩不住得卻是那情之四溢,愛之激盪。
翌日清晨,鐵木真離開了溫暖得被窩,回首看著猶在熟睡中的忽闌,心中充滿了一種美好的感情。過去,每當這樣的時刻里,他總會產生一種復仇的快感和播種後等待收穫的欣慰,其中間或對某個女人也曾產生過喜愛,但那只是喜愛,並非如對忽闌這般發自肺腑,銘心刻骨得熾烈情愛。這是一種排除一切的愛,只專門由忽闌一人獨享的愛。
“或許這段愛將會永遠保持下去吧?那麼自己是否發誓也就無所謂了。”
鐵木真以甜蜜的心情想著,躡手囁腳行出宮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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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元1205年(牛兒年)的春天,鐵木真在忽闌的陪伴下第二次翻躍阿勒台山,向盤踞於黑也兒的石河一帶的乃蠻古出魯克殘部發動了進攻,同時派出大腦袋將軍沈白獨率一軍去征服最後一個蔑兒乞惕部落亦都亦惕部在台勒合山(1)的最後營寨,速不台則去追殲脫黑脫阿的兩個兒子忽都與赤剌溫(2)。他對二人下令道:
“這些人如同頸上帶著套竿子的野馬,負箭受傷奔逃的麋鹿,我要你們追上去,捉住他們。
“他們化身禽鳥飛上天,
你們便為海青追上前;
他們效法雪獺鑽土間,
你們掘地挖土揮鑿杴;
他們變成大魚水底潛,
你們張網結綱撈上岸;
沈白呵,速不台,
我命你們啊——
穿山渡河急追趕,
當慮路途之遙遠。
快乘馬肥休遲延,
節糧而行莫畏難。
馬瘦當惜恐無濟,
糧盡則節後難援。
此去前路必多獸,
且思跋涉路途艱。
勿令軍卒往逐之,
行獵有節莫忘還。
為增軍糧亦可獵,
自當限而圍於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