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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眾人見狀,連忙將兀自昏迷的窩闊台從馬背上抱下來,抬去一邊,升起火堆,然後燙紅一塊鐵,炮烙傷口消毒,再找乾淨的布為他裹好傷。
這邊,孛羅忽勒又將自己探聽到的汪罕軍動向對鐵木真娓娓道來:
“桑昆受傷敗逃後在卯溫都兒山與汪罕軍主力匯合,札木合的札只剌惕部和脫黑脫阿的蔑兒乞惕部卻沒有與他們在一起,卻向北面去與乃蠻人不亦魯黑合兵一處。看樣子他又把汪罕拋棄掉了。”
“好啊!”鐵木真嘉許得拍著這位軍中的後起之秀的肩頭,贊道,“這消息太及時啦。這次我們在紅柳林幹掉了汪罕的幾千精兵,如今他又少了札木合的這萬把人,咱們反攻克烈亦惕就更容易了。我這位札木合安答如今已是喪家之犬,咱們可以先不用管他,這就去找到合撒兒他們,整頓起兵馬,然後集中力量打汪罕!”
“諾!”百戰餘生的勇士們齊聲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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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溫都兒山麓,克烈亦惕的帳幕中,汪罕雙目放射出凌凌冷光,逼視著被從人用軟榻抬到自己面前的桑昆。因為面部中箭,他的大半個臉都被嚴實得包裹在白布中,半邊腦袋可怕腫漲起來,讓他的面部露出的部位顯得愈發可笑起來。
“真象個豬頭!腦子也比豬還笨!”汪罕開始訓斥起來,“札木合那種人的話也居然聽信不疑!現在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白白犧牲掉克烈亦惕的幾千精兵,就換來你現在這麼一副狼狽相。札木合呢?拍拍屁股跑了!就留下你這麼個傻瓜來頂缸!我怎麼會有你麼一個蠢才做兒子!”
這是桑昆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嚴厲在斥罵。無耐箭瘡在臉,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有半邊臉早漲成了紫茄子皮色,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汗啊,汗啊,別再說了。”一旁閃出汪罕年初新納的塔兒忽族側室合答安答勒都兒罕(2)出言勸慰道,“沒兒子的時候你日盼夜想,求遍天地神明。如今有了,怎麼反而如此憎恨於他呢?他是你的兒子,你應該和我們一起保護他啊。”
大將必勒格別乞也進言道:
“是啊,如今的鐵木真沒什麼可怕的。紅柳林一戰,我們並未輸給他。咱們死了幾千人,也殺了他幾千人,雙方扯了個平!如今,蒙古人有一多半都跟著札木合和阿勒壇等人離他而去,他手下還能剩多少可戰之兵?若非害怕我們,為何全軍向東逃走,而不是攻上來決戰?在戰場上我就發現,他們困難得連後備馬匹都沒有,每個士兵都只有一匹馬。現在去收拾他們這些比馬糞還不如的殘兵敗將,益如反掌呵!”
汪罕面冷如鐵,揮手道:
“把這廢物抬得離我遠遠的。”
然後,他轉臉盯著必勒格別乞道:
“你平時好象不喜歡打獵吧?”
“這……”
必勒格別乞顯得有點摸不著頭腦,遲疑著等待汪罕的下文。
汪罕並不在意他的表情,自顧自得說下去:
“我雖老了,還是喜歡時常動動筋骨,免得生鏽。打獵好,尤其是走進林子中,嗅嗅那兒的松針氣味,混身都舒泰。有天我看見樹上有隻松鼠在啃松子,可是在它背後不遠的地方伏著只山貓,正瞪著它,準備撲上去。可山貓沒想到的是,還有我正隱在另一棵樹後拉開弓瞄著它呢。要是先射殺山貓,不免跑掉松鼠,反之也得不到山貓。只有等山貓撲上去咬住松鼠的一剎那,我這一箭也就到了離弦之時。松鼠也好,山貓也罷,早晚都是我的獵物。”
說罷,他將手中的藍瓷杯里的馬奶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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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鐵木真在曠野中渡過那個難眠之夜的時候,汪罕正伴著合答安答勒都兒罕睡在溫暖的宮帳中,同時做著他那一箭雙獵的好夢。
聽到汪罕鼾聲如雷,合答安輕手輕腳得從雕皮暖被中爬起來,她只著了身月白內衫,輕巧得穿好靴子,在旁邊取了件皮氅披在身上,便溜出了宮帳的門。她躲避開眾人的耳目,來到另一處帳幕,小心翼翼得四下打量一番,見沒有任何異狀,這才彎腰鑽了進去。
帳中榻上躺著的正是桑昆。依舊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合答安走到榻前,甩下皮氅便將身子偎了上去。不停用雙手揉搓著桑昆的身子,嬌聲嬌氣得道:
“親親啊,臉上疼不疼啊?要不要我用老辦法來給你止痛啊?”
說著,便將飽滿的胸脯湊到桑昆的眼前搖晃起來。桑昆用露在繃帶外面的一隻充血的獨眼死死盯著那兩座墳起的小山丘,猛得伸出手去用力握住、按壓,令合答安口中發出一連串的令人聞之銷魂的呻吟之聲。
“真是個妖精啊!要不是可惡的蒙古人射傷我,今天……哼哼……哦……”
桑昆激動之下,說話時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忍不住呼起痛來。想到今天不能在帳幕中“上馬征殺”,更是怒從心起。於是他一邊在合答安身上上下其手,一邊小聲咒罵著鐵木真。
“還說呢,要不是你聽信那個札木合的鬼話,把我送給老爺子做禮物,咱倆還用這麼偷偷摸摸的嗎?”
合答安撇著小嘴兒撒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