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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完全由騎兵組成的金軍一直冒險深入到中國南部,這裡有洪泛區、縱橫交錯的河流、稻田、運河和密集的人口,這些都困擾著金軍。金軍將領兀朮企圖返回北方,然而又被長江所阻,長江寬闊如海,江面有中國的小艦隊巡邏。最後,由一位叛賊引路,他才得以從南京以東的鎮江附近渡江而逃(1130年)。南方擺脫了金軍之後,宋高宗於1130年返回,定居杭州,直到蒙古人征服中國前,杭州一直是宋朝都城。
金軍受到這次挫折後,倉惶失措。中國將軍們開始收復長江與黃河之間的基地,其中最傑出者是岳飛,他從金軍手中奪回了襄陽重鎮(1134年)。1138年,當他正在向開封進軍時,被戰爭嚇破了膽的懦弱的統治者宋高宗與金國簽訂了和約。當時合刺(1135-1149年)剛繼承其堂兄吳乞買成為金王,又由於受到來自北方的威脅,也很想與宋朝議和。蒙古人(至少是在歷史上所知道的"蒙古人"這一名稱之下)這時已登上了舞台,他們在其可汗合不勒的統率下剛形成了部落聯盟,正在東戈壁地區從後方攻金(1135,1139年)。1147年,金人被迫把邊境的許多地區割讓給他們。
在這種局勢下,宋、金之間迅速簽訂了和約(1138年)。邊境線是以淮河,以及黃河(及渭河)流域與漢水上游流域之間的高地為界,黃河流域和渭水流域仍歸金,漢水流域歸中國人。於是,金國擁有河北、山東、山西、幾乎整個陝西和河南、安徽和江蘇以北的許多地區,這樣,他們在中國占領的地盤比以前的契丹人在中國的占地大得多。
至此,中國已分裂為二,南方是以杭州為都的中國人的宋朝,北方是通古斯族女真人的金國。金初定其北都(漢文稱北京)於中國東北地區、哈爾濱附近的會寧,到1153年以前,它一直是金統治者們的主要駐地。今天的北京只是他們的第二都,即南都(漢文稱南京),他們還設中都(中京)於大定,位於熱河北。1153年,金王迭古乃把北京城作為他的主要駐地。從此,熱河省的大定被看成北京,遼陽為東京,大同為西京,今天的北京作為中京,開封是南京。
注意到一位王室王子在金國建立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是很有趣的,他名叫完顏希尹(無疑是女真人的通古斯語Goshi),是位能幹的政治家。他把他的勢力部分地歸結於他所擔任的薩滿職務。正是他用中國字來標通古斯語音,發明了女真人的"大字"。他的威望使合剌對他產生了猜疑,並於1139年將他處死。
迭古乃殺前王合刺和部分王室成員之後,登上了金國王位(1149年)。文明使迭古乃墮落,他是一位耽於肉慾和兇殘的人。他的兇猛使人回想起古代女真人的野性。他貪圖享樂使他放棄了金初的中國東北駐地(他土生土長的森林地)遷到北京宮廷。這是一個極大的錯誤。在韃靼人和蒙古人已表現出加緊對中國東北進攻的趨勢時,他的遷移等於就是放棄上述地區。但迭古乃的野心是要成為一名真正的中國皇帝,以及最終從宋朝手中奪取南部中國。因此,1161年,他進攻宋朝,竄入長江下游,企圖在正對揚州的江灣口,即在金山島附近,今天的鎮江城渡江。但是,他遭難了,他的部隊因其暴虐統治而狂怒,殺死了他。另一位王烏祿在遼陽被宣布為金王(1161年)。
新金王立即與宋朝議和,1163至1165年間的談判結果是以維持現狀而結束。編年史描述的烏祿王是一位識時務的賢明君主,在北京宮廷里,他懷念中國東北部的森林故地。他年歲很高才去世,王位由其孫子麻達葛繼承(1189年)。
據中國編年史記載,麻達葛(1189-1208年)放鬆了女真人的軍紀,其結果,在蒙古人入侵時期,即在他的後繼者統治之下變得很明顯。在此期間,1206年,當宋朝輕率地對金國又公開表示敵對時,金軍越過標明兩國交界的淮河,進軍至長江。麻達葛聲稱要取中國主戰派大臣的首級,然而,在1208年,金國同意退至原來的邊境線,條件是宋朝每年增加給金國的銀和絲的數量,這些銀和絲不過是宋朝略加掩飾的給金國的貢賦。在麻達葛的繼承者永濟統治時期(1209-1213年),蒙古大入侵開始了。
蒙古歷史不但涉及到遠東地區的歷史,還與穆斯林突厥社會有同樣頻繁的聯繫,在繼續探討蒙古歷史之前,最好是讓我們迅速回顧一下自11世紀以來居住在伊斯蘭境內的突厥各族的歷史。
第一篇 第三章(1)
更新時間:2005-7-23 10: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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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3世紀前的突厥人與伊斯蘭教
1.10世紀抵禦突厥勢力的伊朗屏障:薩曼王朝
上文已經提到,在751年的怛邏斯之戰以後,阿拉伯人對河中統治的鞏固在一個世紀之後已經使伊朗民族受益。把突厥(當時還是非伊斯蘭教徒)和中國這雙重的危險從河中地區驅逐之後,阿拉伯總督認為他們是在哈里發的名義下,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工作。但是,在9世紀50-75年中,布哈拉和撒馬爾罕的權力從阿拉伯征服者手中轉移到了本地伊朗人,即歷史上古粟特人的後裔手中。這個純伊朗人的薩曼王朝(源於巴爾赫附近的薩曼的一個統治家族)從875年到999年間以布哈拉為首都成了河中地區的主人。權力轉移的產生不是經過革命或暴力,而正是發生在穆斯林社會內部,在正式受尊重的哈里發機構內。薩曼王朝滿足于謙遜的埃米爾稱號,並且假裝只是充當巴格達哈里發的代表而已。事實上,一切事情的進展就好像他們是完全獨立的,他們的主張使人聯想起古波斯王巴赫爾·楚賓,表明在極端正統的伊斯蘭教外殼下,實現伊朗民族國家復辟的真正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