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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兒塔兀惕?西方的回教國嗎?"亦勒赤台問道。
"是啊!聽說那是一個不次於金國的大國,有著我們所未知的文化與風俗。放心吧,這次我讓三個來自花拉子模的商人與你同去。另外,為了保護你,我將我最精銳的怯薛衛士一百人做你的衛隊。"
說著,大汗指著立在他身邊的一名強壯漢子說道:"這是怯薛歹的百夫長,精通武藝的兀忽納(2),他是這百名衛士的統領,也是你的副使。你們兩個彼此認識一下吧。"
前面說過,在蒙古軍中,怯薛歹的地位是非常尊崇的。即使是一名怯薛兵與普通部隊的千夫長發生衝突,那麼無論曲直在誰,這名千夫長將受到責罰。現在,成吉思汗居然派出一名怯薛百夫長來做自己的副手,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極高的榮譽,同時也代表著極大的責任。
在極度的榮耀與沉重的負擔之下,亦勒赤台的頭腦之中一片混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與大汗告別,又是怎樣走出的宮帳,直到那位叫兀忽納的怯薛百夫長從背後連喊數聲,才將他的神志喚了回來。
"亦勒赤台大人,大汗命我們十天後上路西行。我看不如先帶你去見一見那三位撒兒塔兀惕商人,讓他們給咱們講一講關於撒兒塔兀惕的事情吧。"
"兀忽納大人說得有道理啊。"
亦勒赤台緩過神來,點了點頭,便隨著兀忽納向一處漂亮的白色氈帳而去。
帳幕內一共坐著四個人。從穿著打扮就可區分其陣營。坐在主要位置上的人一身漢人打扮,憑著那副迥異於蒙古人的美髯,亦勒赤台足以斷定他就是那位耶律楚材。環坐在他身旁的是三個帶纏頭、穿錦襖的西域商人想來就是那三個花拉子模商人。當亦勒赤台與兀忽納進門的時候,他們正在熱烈得討論著什麼話題,只是他們之間對答所採用的前非畏兀兒語、蒙古語或突厥語之中的任何一種,因此亦勒赤台和兀忽納皆不知所云。
"烏托合撒兒大人果然在這裡啊。"兀忽納走上前,笑道。
烏托合撒兒在蒙語裡面的意思就是美髯公,這是成吉思汗贈與楚材的稱號,因此所有的蒙古人都這樣稱呼他。雖然他在蒙古國內沒有什麼顯要職務,但是有了大汗的尊敬,誰也不敢對他失禮。尤其是身為大汗近衛的兀忽納更是知道這位美髯公在大汗心目之中的地位。
楚材抬頭看到是大汗的親衛隊官員,便含笑回答道:"這三位就是大汗曾經對我說過的執著之人。經過連日交談,他們對於財富和特產果然很執著呢。現在,我正在向他們請教撒兒塔兀惕的造紙術。我看到了他們那裡特產的撒麻爾罕紙,質量真的不錯,甚至超過了高麗紙。我想弄清這種工藝,如果適合蒙古本地的材料,我會設法推薦給大汗,然後進行生產,以取代現在使用的羊皮紙。"
兀忽納連忙擺手道:"這個你就不必對我說了,我也聽不懂的。"
楚材一笑收住。三位商人顯然也認識兀忽納,連忙起身行禮。兀忽納便將亦勒赤台介紹給他們。
三位商人聽說眼前站的就是這支商隊的首領,連忙再度施禮。在他們想來,連兀忽納這樣的大汗親信都是亦勒赤台的副手,那麼此人的地位更加了得,因此腰彎得更低,臉上的笑容也愈發可掬起來。
他們的蒙古語說的相當流產,亦勒赤台聽得很清楚。這三個人分別是來自訛答剌(3)的剌麻兒哈扎;蔑剌合(4)的哈馬勒;不花剌(5)的法合魯德底扎吉。如今這三個地方都是花拉子模算端的領地。其中,訛答刺地區與蒙古最西方的邊境僅隔一條烏滸河(錫爾河)相望。
楚材見他們在談公事,便知趣得起身告辭。亦勒赤台與兀忽納向他頷首致意。當亦勒赤台與楚材的目光交匯之際,他發現對方神情倏然一肅,仿佛看到了某種危險的徵兆一般。但楚材也沒有說什麼,便擦身而過。
亦勒赤台正忙於傾聽三個商人對自己介紹將要出使的撒兒塔兀惕的概況,也未多想什麼。這個神秘國度的種種異域風情已經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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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的時間,轉瞬即逝。亦勒赤台率領著隊首途向西。由於驛道制度的完善和治安的強化,使得他們在蒙古本國境內的旅行變得分外輕鬆。
這是一支龐大的商隊,足足由四百五十個人和五百多頭駱駝所組成。成員之中,不僅有來自阿剌伯世界的客商,更有許多奉成吉思汗命攜帶巨款前往花拉子模進行採購的各宗王、那顏們的家臣,當然還有一百名便裝打扮的怯薛護衛。
他們準備的交易物品也是相當豐富的,其中有來自中原的黃金、白銀、瓷器和絲綢;西域的駝絨織品;蒙古特產海狸和黑豹的珍貴皮毛等等。琳琅滿目,種類繁多。用同行三商人之中來自訛答刺的剌麻兒哈扎的話來說,"這是只有世界之主才能做出的夢幻交易"。
亦勒赤台本身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因此在短短几天內,他已經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撒兒塔兀惕商業通用語--波斯語。這使得雙方的交流變得愈發融洽起來,幾乎已經接近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唯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當談及他們是如何成為大汗的御用商人的過程時,三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尷尬之色,接著就將話題扯到了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