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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夏末的一個夜深人靜之時,通天巫忽然造訪了成吉思汗的宮帳,這個枯瘦如柴,相貌陰騭,目光陰森,態度驕矜的巫師一進門就擺出一副神秘的姿態,要求成吉思汗屏退眾人,然後煞有介事得宣稱道:
“尊貴的可汗,我帶表長生天向你傳達神的意旨。”
成吉思汗眉鋒一挑,不動聲色得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通天巫見最終的危言慫聽沒有取得實際效果,似乎微覺失望,但他還是繼續講出了如下之言:
“你的弟弟合撒兒心存不詭,妄圖取代你的地位。”
“哦?是那樣嗎?”成吉思汗不溫不火得反問道。
通天巫那皮包骨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當那大忽里勒台之上,我向萬能的青天尋求草原共主的名字的時候,長生天不只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還有另一個人也擁有這個資格,那就是你的兄弟合撒兒。我當時沒有說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神不會將這種命運就此抹殺。你要小心啊!去他的帳幕前看看吧,他正在聚集起自己的黨羽,圖謀著不可告人的大事!”
說完這句話,通天巫振動著黑色外袍,如同一道鬼魅之影般倏忽消失於宮帳之中。除了留下宮帳之門搖曳一響以及從帳門倏開倏闔之間急涌而入的夜風吹得狂亂舞蹈的燭光之外,剩下得只是那迴響於成吉思汗耳畔的惡魔詛咒。這一切將這間本已幽暗得宮帳染上了一層噩夢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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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了,但合撒兒的帳幕前的廣場上卻人頭竄動,這裡似乎在舉行著某種慶祝會,酒宴正是高潮,看來又將是一場長夜之飲。
成吉思汗帶著幾名親信侍衛悄然出現在營地的角落之中,他們隱身於一間正對廣場的帳幕之後,端詳面前的動靜。飲宴正酣的人們誰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大汗此時正在監視著他們,依舊開懷暢飲,嘻笑打鬧,大半的人已經有七、八醉意了,嘴裡噴著酒氣,說些粗俗不雅的笑話,彼此尋著對方的開心。如果這個場面就此持續下去,如果不是古兒別速妃子突然從合撒兒的帳幕中走出,這只不過是草原上一場普通的宴會而已。即使有古兒別速的參加這也算不得違禁之事。然而,後來發生的事情卻使得整個宴會的性質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合撒兒晃晃蕩盪地出現在古兒別速的身後。他衣衫不整,腳步顛簸,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從背後抓住了古兒別速的手腕,然後微一用力,便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至於古兒別速本人,對於這種冒犯之舉卻沒有什麼抵抗的意思,充其量不過是半推半就,綿軟的嬌軀很快便融化在合撒兒的懷中。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成吉思汗二話不說,當即大步走出藏身之地,來到猶自怔怔發楞的合撒兒面前,命令侍衛上前奪去他的佩刀,解下他的腰帶,將他的一對衣袖縛了起來,然後將腰帶的另外一頭握在自己手中,牽著合撒兒進入他自己的帳幕之中,同時命令侍衛將廣場上還未從酒宴的狂歡中甦醒過來的人們驅趕殆盡。
眼見主君牽著精神恍忽的合撒兒進入帳幕,侍衛們面面相覷,均覺不便跟入。同來的斡歌列暗叫不妙,一眼看到遠處的一間帳幕門縫中有人探頭,細一辨認,正是四養子之一的曲出,不免心下暗喜,連忙走過去向他悄聲說道:
“快去將這裡的一切稟報月侖額客吧。”
經他一提醒,曲出這才如夢方醒,連連點頭,快步跑去找馬了。不一會的功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黑暗中響起,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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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月倫額客如疾風般沖入帳幕之前,斡歌列始終在側耳傾聽帳幕內的動靜,裡面卻始終鴉雀無聲。
“難道一言不發就給斬了?”
這個念頭一閃過,將斡歌列自己都嚇了一跳。向合撒兒這樣有勇有謀的上將,如果僅僅因為一時的酒後失態而喪命,實在太可惜了。對於主君成吉思汗而言,無異於斷掉了一條有力的左膀右臂,即使是對整個新生的蒙古帝國而言,也是一個不可彌補的重大損失。
“如果哥哥博兒術在眼前就好了。”
心急如焚的斡歌列在帳幕門前焦躁得走來走去,幾次想要闖入,但是想到主君對怯薛歹的嚴格律令,又令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幸好月倫額客來得甚快,這才令他長出了一口氣。
老態龍鐘的月倫額客經過這一陣策馬急馳,下馬時已是搖搖欲墜,站立不穩。若非一旁有曲出相扶,只怕立時便要坐倒在地,動彈不得。斡歌列一見,連忙迎上前來從另一邊攙扶著。月倫額客卻全然不顧,口中連聲追問:
“他們兩個在哪裡?快帶我去。已經沒了一個別克貼兒,不能再有第二次啦!”
斡歌列連忙指明了合撒兒的帳幕所在。月倫額客忽然全身來了力量,居然雙臂一振,率開了斡歌列和曲出的手,腳下步伐雖然踉踉蹌蹌,卻是無一絲停頓,居然只憑自己一人之力逕自向那間緊閉門戶的帳幕疾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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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門被猛力掀開,微冷的夜風隨之灌入。成吉思汗聽到了一陣熟悉的氣喘聲。不必回頭,他已猜到是母親月倫到了。
月倫對他毫不理睬,徑直走到合撒兒身邊,一把扯下系住他一對衣袖的腰帶,塞回他懷中,然後怒不可遏得盤腿坐了下來,猛力將自己的衣衫的前襟向左右拉開,露出瘦骨嶙峋的前胸與一對開癟的乳房,將一雙幾欲噴火的眸子盯視著成吉思汗的漠無表情的臉,大聲喝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