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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真邊聽邊點頭,心中的愁雲隨著木華黎那清晰的分析而漸漸消散。當木華黎的分析告於段落後,鐵木真高興得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年輕的策謀家的肩膀,贊道:
“你真了不起啊,居然有如此見識,真是我蒙古人中的駿馬呀。”
正說之間,帳門一開,今日值班的箭筒士斡歌連跑了進來,對鐵木真稟道:
“博兒術他們回來啦。”
鐵木真大喜,連忙走出帳外,果然見博兒術帶著兩名副手正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來。鐵木真疾步迎上,向三人問道:
“怎麼樣?札木合是如何回復的?”
博兒術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回答道:
“他倒是沒責怪可汗什麼。反而痛罵了阿勒壇和忽察兒父子一頓。說他們是挑撥他與可汗之間關係的小人。此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在背地裡暗箭中傷所造成的。還質問他們既然要推舉可汗,那麼在大家一起遊牧的時候,為何不推舉鐵木真,而是象現在這樣將札只剌惕部排除於蒙古之外。為此,他遲早要拿他們兩個問罪。不過最後他又說,如果他們兩個從此忠心扶助汗兄,再不背叛的話,就暫時放過他們。”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話嗎?”鐵木真目光一閃,繼續追問。
“沒有了,他就說了這些,然後就派人送我們離開了。”
“新藉口!”鐵木真與木華黎異口同聲得說出了這三個字。
“你們在說什麼?”博兒術不解得看著二人。
鐵木真將自己適才與木華黎所討論的結果都告訴了他,然後帶著他與木華黎一起回到了帳幕中,開始研究對策。
札木合分明看清了鐵木真方面的內部隱患。擁立汗位的幾名貴族是不會輕易服從鐵木真的命令的。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對他們言聽計從,受他們控制的傀儡汗來為他們謀求個人的私利而已。一旦鐵木真與他們的利益發生了衝突,勢必會遭到他們的反擊,從而造成部落內亂,而那個時候,就是札木合發動進攻的機會了。
怎樣才能儘可能得擴大自己的權威,壓制這些人的野心,維護部落的團結,是擺在鐵木真面前的新難題。
“一切需要時間!”
鐵木真這樣想著,緊緊地咬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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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根據明代對《秘史》的解釋,這是兩種射程遠近不同的箭。
(2)《秘史》原文中無博兒術出現。
第二十四章 十三翼之戰
更新時間:2005-7-23 10:15:00
字數:7711
時間一幌就是四年,草原諸部間攻伐依舊,烽煙不絕。但是,蒙古部,札只剌惕部,克烈亦惕部和塔塔兒部這四大勢力之間卻平安無事。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得避免直接衝突,同時也在基極採取各種手段,吞併各個小勢力以壯大自己,為未來將要發生的大戰積蓄實力。這是相對平靜的四年,也是暗流洶湧的四年。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眼前只不過一場巨大的暴風雪來臨之前的暫時安寧而已。
在這四年間,鐵木真一刻也沒有放鬆。對內,通過不屈不撓的鬥爭,終於在蒙古部中完全確立了自己的絕對權威。除了個別野心家之外,全部落的人心都已經緊緊得維繫於他的馬韁之上。蒙古部落的紀律性與團結性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一支足以承擔任何作戰任務的軍隊也建立了起來;對外,鐵木真基極奉行聯合克烈亦惕,制衡札只剌惕的外交政策,使札木合無機可乘。現在,雖然不能說有十足把握戰勝札木合,但是至少不會在整日擔心對方會發動突然襲擊而無力防禦。同時,部落的規模也擴大了許多,又有許多周邊小部落或慕名、或迫於壓力而加入進來,使蒙古的勢力飛速提升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鐵木真的家庭情況依舊沒有任何改觀。其中,與朮赤的關係則可以用江河日下來形容。十二歲的朮赤已經長得如大人般強壯了,性格幾乎完全是童年鐵木真的翻版,早熟、沉默、粗野、倔犟、陰鬱,稍有不同之處,他對鐵木真的態度比鐵木真當年對也速該的態度中多了一種敵意的成份。
在察合台出世之前,鐵木真與孛兒帖同寢,朮赤則與黑臣女僕同睡。三人睡在同一張床上。自從有了察合台後,孛兒帖為了便於照顧幼兒,每天都要睡在察合台的搖車邊上。看著鐵木真一人獨寢,她心想:這也許是一個改善他們父子關係的機會哩。
於是,在孛兒帖那種近乎偏執的極力促成下,鐵木真與朮赤這一對關係微妙的父子終於躺在了一張大床上。然而,接下來所發生的狀況終於使孛兒帖意識到,自己的安排純屬一廂情願。這一對父子一旦躺下便會默默無語,像兩頭狼一般背對著背,寧可將身體繃緊如滿弓之弦,卻誰也不肯先張嘴說話。這種情況,看在孛兒帖的眼中,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嘆息哀傷。
其實,對於這種尷尬情況,鐵木真自己又何嘗不煩惱,不憂愁呢?他只是不願外露而已。他檢討著自己的同時,又無法漠視朮赤的“客人”身份,這種自相矛盾的心情無時無刻得折磨著他的心。每次看到孛兒帖投來幽怨的神情,他的心就會刺痛,只能掉頭走開,用部落中的大事小情來規避這種心底的痛,以接踵而至的繁忙來自我麻醉。對鐵木真而言,朮赤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上是比札木合、泰亦赤兀惕以及塔塔兒人更大的難題,恐怕傾其一生也無法解決。因此,他只能擱置不提,任長生天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