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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妾當什麼了?”王蔓的惱怒剛剛脫口,陳少女已一路小跑出現在了視線中,遠遠喚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孫恩又來了,據沿海烽燧快馬回報,海面出現了大批船隻,足足有數千艘,正沿著海岸線北上,這已經是昨日了!”
“他娘的!”衛風忍不住怒罵出聲,在他的預估中,早稻於六月下旬收割,孫恩也該在這個時候攻打會稽,而小蘭即將分娩,恰好可以生了孩子再領軍與孫恩作戰,只不過,計劃不如變化,孫恩的提前到來使他第一眼看到自已孩子的願望落了空。
王蔓的面色也迅速布上了一層凝重,勸道:“衛郎,孫恩敢來,必然有所恃,你可不能大意啊,還是趕緊先向府君稟報吧!”
“嗯!該如何定行止,待我回返再說!”衛風隨口應了句,便匆匆而去。
一路策馬狂奔,很快來到了王凝之的府宅,通報之後,尋到王謝夫婦,剛施過禮,謝道韞已搶先道:“衛將軍,你來的正好,大江上游的形勢你可清楚?”
“呃?”衛風心中一動,反問道:“莫非是桓玄與殷仲堪及楊佺期分出了勝負?”
謝道韞點點頭道:“今日從建康傳來的消息,去年秋荊州水患,殷仲堪開倉濟民,桓玄以救援被秦國圍攻的洛陽為名起兵,當時桓玄寫信給殷仲堪,稱要討伐楊佺期,命殷仲堪收殺楊廣,否則將攻打江陵,之後,桓玄襲取了殷仲堪屯駐在巴陵(今湖南嶽陽)的糧草,又向途經夏口(今湖北武漢市漢口)的梁州刺史郭銓矯詔,命郭銓為前鋒討伐楊佺期,故此授江夏兵予他,命督諸軍前進。
不過,留在江陵的桓玄兄桓偉因心生畏懼,向殷仲堪自首告密,卻被擄為人質,並使其寫信給桓玄勸之罷兵,但桓玄不為所動,之後殷仲堪遣從弟殷遹率七千水軍進擊,被桓玄擊敗,及後又遣楊廣及殷道護進攻,桓玄再勝,領軍直逼江陵,殷仲堪只得向楊佺期求援,楊佺期率步騎八千自襄陽來攻,桓玄一度避其鋒銳,可最終仍是斬殺楊佺期,殷仲堪無奈出奔,為桓玄部將擒獲,被逼令自盡。
今年年後,桓玄向朝廷求領荊江二州刺史,朝廷下詔以桓玄督荊司雍秦梁益寧七州諸軍事、後將軍、荊州刺史、假節,以桓偉刺江州,但桓玄再度上詔,要求自領江州刺史,朝廷尚未作出決議。”
說著,謝道韞搖頭嘆道:“殷仲堪一生仁厚,頗為士庶稱譽,卻不料養虎為患,最終死於非命,衛將軍,看來你的判斷是對的,還虧得沒把王家侄女送往江陵,而桓玄名為晉臣,已實為荊江之主,相王只怕寢食難安了罷?”
謝道韞滿臉的唏噓之色,王凝之也怔怔看著遠處不說話,上游有桓玄虎視耽耽,下游有劉牢之心懷叵測,外還有孫恩隨時會來,他們可以想像出司馬道子已陷入了獨力難支的窘境當中。
而當今天子愚蠢痴呆,桓玄、劉牢之、孫恩三人,無論誰入京錄尚書事,必將大權獨攬,從而滋生野心,當年桓溫欲禪晉自立,尚有謝安與之周旋,只能廢黜海陵王另立簡文帝為主,可如今還有誰呢?誰會為司馬氏的江山耽精竭慮呢?
在他們眼裡,晉室就仿佛是一座腐朽不堪的舊屋,只要稍有外力觸動,將隨時會傾頹坍塌!
衛風表面上附和著王謝夫婦連連嘆氣,實則內心暗暗歡喜,一來殷仲堪死了,與王蔓的婚事將去掉一個最重要的阻礙,二來桓玄既然獨占荊州,那麼遲早會起兵討伐司馬道子,自已則可以趁勢入京謀取士族身份。
過了片刻,謝道韞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衛將軍,聽說小蘭快生了罷?你不在府里陪她,正午前來是為何事?”
衛風拱了拱手:“據烽燧傳回訊息,孫恩已從海上發兵,恐怕一兩日內將登陸上岸!”
第一三六章兵發餘姚
“什麼?”一瞬間,王凝之面色大變,急問道:“此話當真?孫恩兵力如何?”
衛風鄭重施了一禮:“末將剛剛得到的消息,是以急速來報,據烽燧觀察,海面艦船遮天蔽日,足有數千之多,由此推算,兵力應在十萬上下!”
“撲~~”王凝之頓時雙腿一軟,癱倒在了謝道韞的懷裡,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這逆賊沒完沒了,就盯著老夫的會稽了!十萬大軍啊,這該如何是好!”
雖然早已預料到孫恩必不會善罷干休,再次入侵也不會如去年那般草率從事,但當消息真的傳來時,謝道韞也是面色一片凝重,她強行定下心神,扶好王凝之,不悅道:“王郎,不是有衛將軍麼?這一年的準備難道白費了?你慌什麼?幸好沒有外人,否則,看你琅琊王氏的臉面往哪擱!”
衛風連忙保證道:“請府君與謝夫人放心,末將與弟兄們已經等候多時了,孫恩平日盤踞在海島,而會稽外海的島嶼數以千計,要想一一探查他的巢穴,沒有數年工夫休想完成,只有來一次打一次,逐漸削弱他的力量,才能最終除去禍患,末將上次能固守山陰,這一次亦能護住會稽全境!”
王凝之稍稍放下了心,又問道:“衛將軍,你欲如何行事?”
衛風尋思道:“孫恩登陸,由上虞至餘姚間的百餘里皆可,但究竟由何處上岸,實在是難以判斷,為將孫恩對會稽的傷害減至最小,末將將親領五千騎奔赴餘姚江邊,一萬步卒隨後跟至,山陰至餘姚約一百八十里,末將今日就走,夜裡當能抵達餘姚,同時還請府君將此事飛報朝庭,請朝庭派出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