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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草草打了招呼之後,兩隊人馬並不匯合,給人一種涇渭分明的感覺。
劉興男雖然氣還未消,可這時也為衛風抱不平,小聲埋怨道:“拽什麼拽嘛!都是一群草包,又有幾個有真本事?不就是仗著門第高?大男人出門,連馬都不騎,依興男看,很可能都不會騎馬呢,只能坐車顛個七暈八素,活該!”
王蔓與王道憐現出了深有同感之色,衛風淡淡道:“劉興男,何必給自已找不愉快?高門甲族瞧不起我,我何嘗不如此?正如在你家對你父親說過,除了個別有識之士,高門甲族已經整體腐朽,天下即將不屬於他們,他們只能靠邊站,最多在文化領域發揮餘熱罷了。”
“嗯!”劉興男重重一點頭,俏面現出了期待之色,緊接著又象是想起了什麼,冷冷一哼,如避瘟神般的向邊上閃了閃,還把腦袋擰去了一邊!
王蔓哭笑不得,把目光向遠處投去,不多時,又一隊規模較小的車馬駛出了城門,這顯然是陳郡謝氏,止住之後,下來的人不多,僅有謝道韞、謝混、晉陵公主、謝公義,另外便是令衛風牽腸掛肚的謝文禪與謝文麗。
謝氏諸人先與琅琊王氏打了招呼,王凝之的子侄們就象換了張面孔似的,熱情周到,互相吹捧,不愧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數十處老姻親!
寒喧了好一陣子,謝混一大家子才向衛風這裡走來,晉陵公主寒著臉,輕笑一聲:“衛將軍去接個人都不忘帶上百名隨從,這份排場果然非同凡響,連我高門甲族都自愧不如啊!呵呵~~”
晉陵公主話語中的譏諷毫不掩飾,謝混與謝公義均是暗感無奈,向衛風丟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謝道韞則現出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仿佛在說,你想娶文禪就先過了她母親這關吧!
謝氏姊妹花卻是目光閃爍,饒有興致的打著衛風,似乎在看他如何應付呢。
衛風不急不忙的拱了拱手:“公主過獎了,衛某帶隨從出行,非是為自已,而是為了公主您啊!想必公主也清楚,相王執政十數年,任用私人,專權弄政,及宮車晏駕,朝章更見馳廢,遂使茫茫禹跡,咸窟穴於豺狼,惵惵周余,竟沈淪於塗炭,詳觀載籍,未或前聞!
相王父子地則親賢,任惟元輔,耽荒曲糵,信惑讒諛,遂使尼媼竊朝權,奸邪制國命,始則彝倫攸斁,終則…呵呵~~”
說著,衛風神秘的笑了笑,又道:“衛某擔心,相王弄權這十餘年間,家破人亡者數不勝數,未必不會有人伺機報復,而公主您身為相王侄女,這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因此多備了些人手,護衛公主的安全!”
晉陵公主一瞬間俏面漲的通紅,渾身氣的直打哆嗦,這分明是把司馬道子批的一文不值,古來佞臣未有超越,尤其最後那個呵呵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暗指宗室傾頹嗎?
更氣人的是,這傢伙帶人出來顯擺,還強辭奪理栽贓給自已,美其名曰是為了自已著想,自古以來,有誰去刺殺仇人的侄女?
但偏偏,晉陵公主不能反駁,晉室的崩壞的確始於司馬道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與妻子不同,謝混暗道了聲好爽,按理說,謝琰兵敗身亡,謝混應當丁憂三年,可謝琰三子只剩了他一人在世,為保門戶不墜,必須要出面襲爵入朝,因此被授予中書令。
謝混的情況屬於奪情,意指為國家奪去孝情,不必棄官去職,不著公服,素服治事,不預慶賀,祭祀、宴會等由佐貳代理。
既然奪情任了中書令,謝混原以為能一展抱負,但司馬道子父子二人專總朝政,排斥異己,壓制謝氏,通過搬弄是非,造謠誣陷,不容謝混參預政事,令謝混成了被邊緣化的存在。
高門甲族如不能身居要職,必將漸漸式微,眼見家族出現了衰落的跡象,謝混雖然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心裡的怨憤卻在蔓延滋生,衛風誅司馬道子滿門,他只有歡喜,而無半分不滿!
只不過,晉陵公主畢竟是他的髮妻,公歸公,私歸私,夫妻二人的感情還是挺不錯的,於是,謝混打著圓場道:“衛將軍,相王既亡,就莫要再提了,想必南郡公會根治弊端,整肅朝政,你我看著便是!”說著,又握上晉陵公主的手掌,勸道:“衛將軍也是一番好意,如今世道不靖,多帶些人手總是有備無患,你說可是?”
“哼!”晉陵公主不服氣的冷哼一聲:“真遇上蟊賊,區區百人有何用?何況咱們帶的車夫僕役遇上事也可以卻敵!”
衛風拱了拱手,洋洋自得道:“公主莫要輕視這百來騎,衛某敢厚顏誇口,既便與南郡公麾下精兵發生衝突,以一當十理當無恙!”
晉陵公主不由現出了鄙夷之色,衛風自誇以一當十,對付平頭百姓她信,但對上桓玄的荊襄強軍,就算擁有騎兵的優勢,在她眼裡,一當二,一當三已經撐死了,還以一當十?吹牛都不嫌牙疼!
謝道韞見著晉陵公主的神色,搖搖頭道:“衛將軍沒有誇大,他本就是天縱之材,在山陰的兩年多,練軍從不懈怠,論起軍威之強,桓玄拍馬難及,恐怕與北府軍亦難分軒致!”
謝道韞看了眼劉興男,略一遲疑,又道:“你夫婦或許不清楚,擊殺孫恩朝庭記了劉寄奴首功,其實若無衛將軍接連殲滅孫恩主力,劉寄奴怕是未必能把孫恩的首級呈給朝庭,這其中還有些內情,不便公諸於眾,總之,衛將軍務實幹練,從不誇誇其談,他既自承能以一當十,便無須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