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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滿朝公卿渾身一振,紛紛探頭看去,衛風的名頭雖響,其實見過他的人不多,大伙兒都想看清楚這是個怎樣的人,他究竟憑著什麼能把建康攪得天翻覆地,又為何能令王謝聯手為他出頭,既使王神愛都微微抬起了秀眸。
有關衛風的一切,已全由王蔓轉述,就連與衛風最令人好奇的相識經過,在謝道韞的百般盤問下,又與自已連番做出決不外泄的保證,王蔓才吞吞吐吐的說了個大概。
這讓王神愛與謝道韞均是大感愕然,的確是既獨一無二,又難以啟齒的相識經歷啊,謝道韞更是嘆道:果然是緣份天註定!
因此,王神愛也想把衛風看個清楚。
衛風身著一襲黑色武官朝服,頭上戴著沒品的白冠,昂首挺胸,不急不忙的趨步邁入大殿,向上一躬到底:“臣會稽都尉,領偏將軍衛風參見陛下!”
衛風雖然禮數十足,卻借著帽沿的遮掩,眼皮向上偷偷一翻!
第一眼不用說,肯定是王神愛,王神愛身著一襲青色親蠶服,秀美絕倫,雍容華貴,神色淡漠,不愧為與王蔓與褚靈媛並肩的美女,但與這二女相比,身上的華貴與從容要更甚一籌,只是可惜了,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讓他暗暗嘆了口氣。
第二眼則是司馬德宗,就如個肉山般坐在九層玉階之上的正中,或許是等待的時間過長犯了困,正被幾名黃門宮女合力頂托著,在呼呼大睡呢,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呆子或者精神病人,落在外人眼裡固然可悲又可笑,可他們自已何嘗會如此認為呢?他們有自已的精神天地,自得其得,無比滿足,這已經足夠了。
衛風的第三眼卻是斜向一瞥,看向了桓玄,他的目地僅在於與司馬德宗做個比較,看看誰更胖些,這一看,還真的難以分辨,兩個人差不多,都是五六百斤的大胖子!
人胖了連長相都類似,司馬德宗與桓玄落在衛風眼裡,既使不是孿生兄弟也是親兄弟,唯一的區別,無非是桓玄具有正常人的思維罷了。
第三一八章扯桓溫虎皮
ps:多謝雲歧青谷的打賞~~~
衛風偷偷向上觀察,王神愛也在打量著他,不由暗暗點了點頭,說起俊俏,按當時的審美標準,衛風顯然要比她的小叔叔司馬德文稍欠一籌,這是由於時人以男子柔弱為美,正如衛玠,柔弱至被活活看死才是美到極致,而衛風雖然眉清目秀,卻陽剛氣息頗重!
但王神愛因著自身近似於被囚禁的境況,潛意識中渴望能得到強有力男人的庇護,所以對衛風的男子剛健美較為中意。
而且衛風神色從容,目光平靜,全然沒有低級臣僚初上大殿時的手足無措或是受寵若驚的模樣,仿佛這裡不是晉室的最高權力象徵,只是一間普通的瓦房,殿內諸人也不是皇帝、皇后與滿朝文武公卿,而是流連於青樓酒肆的尋常酒客!
‘難怪能於三年內神速崛起,果然不是個尋常人物,蔓兒妹妹真是好福氣!’王神愛的美目中閃出了一抹羨慕,隨即收拾起心情,輕抬素手,淡淡道:“衛將軍請起!”
“臣衛風謝過陛下與皇后殿下!”衛風依言稱謝起身。
褚爽接過來道:“衛將軍,陛下召你上殿,皆因琅琊王、尚書右仆與殷侍中聯手指責你凶蠻霸道,品行不端,故從中阻擾,而陛下念你人才難得,特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望你莫要錯過。”
衛風遞了個瞭然的眼神過去,隨即再施一禮:“臣衛風謝過陛下與皇后殿下的知遇之恩!”禮畢。便不急不忙道:“臣出手傷人傳的沸沸揚揚,其前因後果,是非曲直早有公論,多說無益!
臣想說的是,數十年前,因蘇峻、祖約之亂,簡公(桓彝)不幸為韓晃所害,但歸根結底,卻是由於涇令江播預先叛投韓晃所致,故而宣武公(桓溫)於三年後趁江播病亡。隻身懷利刃於弔喪之時。手刃以江彪為首的江播三子,為父報去血海深仇!
時人欽佩宣武公為父報仇的孝心與英勇,尤其是成帝得知此事,也對宣武公的人才與德量無比敬重。故將親姊南康長公主許入桓氏。封宣武公駙馬都尉、襲爵萬寧縣男。拜琅邪太守!
這裡,問題就來了,宣武公為父報仇獲得了交口稱讚。臣為姻親討還公道為何被指斥為凶蠻霸道?莫非是歷數十年,我朝公卿士庶忘了高祖宣皇帝(司馬懿)以孝道為本的教誨?又或是宣武公弄出了人命,而臣只是將人打傷而已?要早知如此,呵呵~~當日奪回府邸與迎回外姑之時,就該殺他幾個以儆效尤!”
摞下狠話之後,衛風還給殷仲文遞了個懊惱不已的眼神!
“大膽惡徒,安敢如此狂妄!”殷仲文忍不住重重一擊几案,厲聲咆哮!
殷仲文臉面漲的通紅,心頭的惱火一瞬間被熊熊點燃,這記眼神是什麼意思?是後悔沒要了自已的命嗎?
王凝之卻提醒道:“請殷侍中注意,勿在朝堂上喧譁!”
“哼!”殷仲文連連深吸了幾大口,重重一哼,才勉強使臉面的潮紅褪去了些。
衛風根本不理他,又向桓玄拱了拱手:“為太原王氏討還公道本無可厚非,況且末將手下留情,未取一人性命,已足以說明末將的大度坦蕩,可為何還會有人蓄意貶斥?末將以為乃是缺了朝庭的結論,正如當年宣武公,有成帝一錘定音,才留下了悠悠美名,末將雖不敢以宣武公自詡,但為了太原王氏的清名不至受損,因此,末將斗膽,請南郡公念在與孝伯公的情份,今日當著陛下、皇后與文武百官的面給末將的行為作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