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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大小女人均是把將信將疑的目光投了過去,褚爽已經四十來歲了,而古人的普遍壽命只有四五十歲,既使是養尊處優的士人,中年病亡者也不在少數,因此褚夫人與褚靈媛絲毫不敢大意,拋開夫妻感情與父女之情不談,褚爽是家裡的頂樑柱,三子還未能真正坐鎮一方,這要是出了意外。天都要塌了!
見著母女倆的焦急眼神,褚爽啞然失笑,甩開大袖走了幾步,步伐移健,腰背筆挺,的確不象是生病的模樣。
褚夫人與褚靈媛雙雙吁了口氣,稍稍把心放下,褚靈媛再不敢提與衛風的婚事了,心想這一輩子認命便是,那人新婚之夜發現自已不是處女。縱使虐待責罵加身又或是被打入冷宮。自已受著忍著,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褚靈媛把心裡的那一絲酸楚強行抑下,改口問道:“父親,您打算何時赴建康?要不要通知三位兄長回來?”
褚爽沉吟道:“建康近在咫尺。咱們家在建康又不是沒有宅子。帶著隨身用度不就得了?不須你三位兄長回來。寫封信過去告之一聲,咱們爭取十日之內啟程。
至於陽羨,南郡公允為父自行舉薦義興太守。那麼,為父便薦蘊之世侄(王凝之長子)出鎮,咱們褚氏在陽羨的財物他理該上著心,而且衛將軍那裡想必也不會有意見,畢竟楊將軍不是士人,暫時沒法主政一方。”
褚夫人贊同道:“如此甚好,褚郎,咱們去後面罷,大殿竄風,你別再咳著了。”
褚爽點了點頭,由妻子攙上自已向後殿走去。
不多時,空蕩蕩的大殿裡只留下了褚靈媛一個人,她雖然無數次的提醒自已這一生認命了,但離開陽羨,也預示著與衛風的婚事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而且不一定非要成親,母親隨時會在某一個夜晚,把自已悄無聲息的送入衛家大門,這讓她既屈辱又恐懼,可還能如何呢?上吊自殺她缺了勇氣,至於離家出走,對她這樣沒有半點生活自理能力的女子來說,不吝於另一場噩夢!
每當午夜夢回,她時常會強迫性的想像因交不出紅丸,在婚後被虐待的種種畫面,諸如責罵羞侮、惡聲惡語、冷言嘲諷,甚至拳腳交加拿皮鞭抽!每每想到這些,有時會伴有自殺的念頭出現,可是離家出走的想法她總是刻意在迴避,她不敢想像,在陌生的荒野里一個人獨處會是怎樣的一種恐懼!
“哎~~”褚靈媛幽幽嘆了口氣,自艾自憐的撫上了自已那膩滑的臉蛋,自古紅顏多薄命,自已也逃不過去嗎?
迎面撲來的穿堂風吹拂的袍袖獵獵作響,也吹亂了髮髻,褚靈媛卻沒有留意,只是怔怔的望向了建康的方向…
時間一晃而過,這段日子裡,褚爽偶有咳嗽,但咳過之後,面色如常,身體也沒有其他不適,褚夫人出於不放心尋來的大夫同樣說不出個所以然,只開了些溫潤養肺的藥方留下,因此包括褚爽,褚靈媛母女二人都沒太放在心上,以為過了季節會慢慢好轉的。
第八天,也就是三月初十,褚爽、褚夫人與褚靈媛在由楊宣派出的三百名軍卒的護侍下,攜帶上部分婢僕府衛,與數十輛車駕,正式向著建康啟行!
陽羨距建康約三百里,多為緩坡丘陵,不便於車馬隊行走,隨隊又攜帶諸多女眷,因此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按照計劃,將於五到六日之後抵達建康。
經過一個白天的顛簸,傍晚時分在一空曠處紮下了營地,早已被顛的七暈八素的褚靈媛立刻跳下了馬車,只是目光,又不自覺的望向了建康。
那個人在幹嘛呢?他會真的計較自已的紅丸嗎?
二百多里外的衛風可不清楚自已的一時興起給褚靈媛帶來了如此之大的糾結,他趁著陳少女剛把衛雙送走,王蔓又尋了個藉口避開,向庾氏神秘的招了招手。
就這幾天工夫,庾氏的脾氣又大了,如今的衛風,完全把自已的身份融入了河東衛氏,每天清早首先去向衛嶼與李氏問候,然後往軍營與將士們閒聊一陣子,在他看來,這非常重要的,長期駐紮在外,遠離家人,又幾乎不可能有戰事,難免會會人無聊,因此要時刻了解全軍上下的情緒波動。
只不過,衛風雖為將士們擔心,將士們卻不覺得乏味,建康處處都是青樓畫舫,全軍五千人,衛風允許分批分次入城尋樂子,除了不允許留宿與爭風呷醋乃至打駕鬥毆,其他方面都不理會,而古代風塵女子的職業素養還是挺高的,不像現代女人那樣,兩腿一伸有如挺屍,上面忙的嘿咻嘿咻,她在下面連眉頭都不皺,最多也就是假叫兩聲,那聲音假的能把人叫軟!
不算少數頭牌,古代風塵女子只要捨得在她們身上花錢,一般都能得到無微不至的服務,這與劫掠來的異族女子乃至妻妾相比,又是一種風情,將士們都不亦樂乎!
衛風一般在正午時分回家,只要被庾氏逮著,挑恤、挪俞、引逗輪番上陣,就連王蔓都看不下去了,私底下催促了衛風無數次,趕緊把那器具弄出來,衛風卻磨磨蹭蹭,一直拖到今日。
果然,衛風一招手,庾氏提起裙角,風風火火而來,在一尺不到停住,習慣性的胸脯高高一挺,俏面仰起,冷冷笑道:“衛將軍,又有什麼事?”
一股沁入心脾的濃冽香味撲鼻而入,衛風心中一盪,但他清楚王蔓肯定正躲在哪個角落裡偷看呢,他可不敢順勢搞些小動作,於是連忙定住心神,淡淡問道:“庾夫人,你可想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