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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衛風搖了搖頭,苦笑道:“是我疏忽了,士人歷來瞧不起庶人,何況謝將軍還位高權重?其實他也沒說錯,淝水之戰他渡水突擊苻堅二十餘萬大軍時,我的確在吸著奶啊,所以,無論從哪方面,他都有瞧不起我的資格,不過,他可以固執已見,我卻不能置之不理,看來還得另想辦法!”
“將軍何必作繭自縛!”陳少女突然開聲阻止,又探頭向帳外看了看,確定左右無人,這才遲疑道:“妾有句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衛風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陳少女,你什麼時候也玩這套了?有話直說便是!”
“那妾就放肆了!”陳少女點了點頭:“謝將軍狂妄自大,很可能會命喪於孫恩之手,將軍不要以為妾危言聳聽,謝將軍長居建康,對會稽天候不了解,但妾久在山陰,每年夏季,經常會有颶風來襲,那時江河翻滾,風大雨急,最厲害時,人在野外連站都站不穩,假如孫恩冒險趁著風雨渡江突襲謝將軍,將軍您以為會是如何?謝氏父子三人莫非能逃得性命?”
颶風便是後世的颱風,這讓衛風心中一動,隱約間猜出了幾分陳少女的意思,王道憐卻是迫不急待的驚呼出聲:“對呀,得趕緊提醒謝將軍啊!”
“道憐,你聽我把話說完!”陳少女俏面一沉,繼續道:“妾以為倘若謝氏父子死了,對將軍有百益而無一害,您受府君與謝夫人知遇之恩,以會稽軍事托之,在外人眼裡,您始終是王謝家將的身份啊,想必府君與謝夫人也是出於此因才會回護於您!
他日若謝將軍收您之兵,您從是不從?不從,必將為士人唾棄,從了,充其量不過是另一個劉牢之,十餘年內難有翻身機會,將軍您胸懷大志,豈肯白白耽擱這寶貴時光?
妾觀今日之王謝,琅琊王氏日漸衰微,可不予考慮,倒是陳郡謝氏人才輩出,謝氏父子四人,謝琰、謝肇、謝峻與謝混,除謝混專志於詩文,不通軍務,前三者皆在禁軍中據有要職,都有節制您的資格,若這三人不幸身亡,謝氏必遭沉重打擊,試問,王謝諸人還有誰再能號令於您?所以,於情於理,謝氏父子非死不可!”
一瞬間,帳內靜到了極點,陳少女這話,已經等同於謀反了,但王道憐與李駐都沒有過激的表現,只是看向了衛風,衛風淡淡道:“陳少女,你是什麼都敢說啊!”
陳少女不慌不忙道:“從被將軍救回的那一刻起,妾的命已屬於將軍所有,食主之祿,當為主分憂,無論是誰,凡是擋著您的道,都是妾的敵人!”
如果不是有李駐在場,衛風真想把陳少女抱入懷裡狠狠親一口,這話可說到他的心坎里了,但此時只能強抑下衝動,問道:“謝氏父子三人死在孫恩手上固然於我有利,可謝夫人必會怪責,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才能釋去謝夫人的猜疑?”
陳少女微微笑道:“這有何難?將軍可修書一封予謝夫人,向她說明謝將軍不聽勸告之事,並請謝夫人親自寫信勸說,但颶風是提都不能提,若所料不差,謝將軍非但不會過江,反而會認為您小題大作,心生不滿,如此一來,您該做的都做了,誰都無話可說,當孫恩趁暴雨過江偷襲謝將軍,您手頭沒有船隻,無力救援,謝夫人乃是明事理之人,豈會再生責怪?”
王道憐不由赫然道:“少女,還是你想的周到,你說的對,咱們既然跟了將軍,就不應該對不相干的人心生憐憫,想來姊姊知道了,也會稱讚你的。”
陳少女淡淡一笑,並不接腔,李駐已拍著胸脯道:“陳家女郎智比諸葛,果然是妙計啊,將軍,末將願跑一趟山陰,把書信交到謝夫人手上!”
“哈哈哈哈~~”衛風哈哈大笑道:“好,李駐辛苦你了,今晚你呆在山陰不急回返,去問問老子的種下來沒有,是男還是女,本將現在就寫!”說完,回身端坐於案前,王道憐與陳少女一個研墨,一個擺上紙筆,很快的,一封情真義切的書信已躍然於紙面。
以火漆封好之後,交給李駐,李駐立刻策馬向著山陰奔去,一百八十里的路程,經不間斷換馬,於傍晚時分趕到了山陰,李駐又匆匆奔向王氏府宅,經通報,被領向了大殿等候。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這正是王凝之與謝道韞,李駐連忙施禮道:“末將參見府君與謝夫人!”
謝道韞抬了抬手:“李將軍不必多禮,快馬奔來是為何事?可是餘姚生變?”
王凝之也跟著問道:“衛將軍可有擊破孫恩?對了,瑗度可曾領軍前來?”
李駐取出書信,奉上道:“回府君與謝夫人,餘姚一切安好,孫恩目前動彈不得,待他糧盡,將軍將盡全力出擊,末將今日前來,實為受將軍之託送上書信一封。”
“哦?”謝道韞接過,撕開封口,細細看去。
第一四九章颶風將來
衛風寫的很詳細,把李駐被拒絕的全過程一字不落的如實呈上,謝道韞越看,秀眉就越緊,王凝之早已急的嗓子冒煙,忍不住問道:“令姜,衛將軍說的什麼?”
謝道韞遞過去道:“王郎,你自已看看罷。”
王凝之一把奪過,迫不急待的低頭看去,沒多久就驚呼道:“瑗度怎如此糊塗?令姜,你速速寫信給他,讓他早點過江,與衛將軍合兵一處方能大破孫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