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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請看,譙位於南陽東北方向僅八百里,其間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明王必將由南陽直接攻譙,冬季雨水稀少,有利於他騎兵突擊,譙若失,往北可攻虎牢、濮陽,南下可攻壽春,所以我軍必須要在譙扼止明軍的勢頭,同時,為了粉碎明王意圖挑起關中內亂自生的陰謀,一方面需要請劉勃勃、姚興與拓跋烈出關配合我北府軍共擊明軍,關中數十萬兵馬,明軍豈能悉數攔住?另一方面需要速戰速決,遲則恐關中內亂自生!
可惜的是,目前豫州刺史為劉毅親弟劉藩,劉藩力量有限,又不與將軍您一條心,獨立抵擋明軍必然不支,而將軍主力若開入豫州,恐怕會惹來誤會啊!”
眾將均是深有同感,檀道濟冷哼一聲:“說不定不等明軍攻譙,劉藩就舉豫州降了明王!”
劉裕深吸了口氣,咬咬牙道:“不錯,豫州若不戰而降,必會波及到劉毅,劉毅本就有了遲疑,他若再降,我北府軍或會崩潰!本將絕不允許他投降,當赴石頭城曉以大義!”
“將軍不可!”謝晦連忙勸阻道:“倘若劉毅把您拿下作為出首明王之功又該如何?非常時刻,您不可輕身犯險!”
劉穆之也勸道:“由穆之代將軍跑一趟,縱使勸說不了劉毅,他也不至於加害穆之。”
劉裕略一沉吟,點點頭道:“有勞先生了,另請轉告希樂,他若與我聯手,我舉薦他為錄尚書事,丞相,對了,雖說不大可能,卻也要小心明王使詐,著歷陽、姑孰,及大江沿岸嚴加戒備,我北府軍鐵騎隨時待命,一有險情,即刻往援!”
“穆之明白!”劉穆之拱了拱手,快步離開。
劉穆之離了太尉府,以劉裕的名義發出了道道命令,這才向石頭城策馬而去,劉毅竟然還站在城頭上,眺望著江面,明軍的五萬胡騎已經離開了石頭城,逐漸聚向下游,那浩大的艦隊也在做著啟行前的最後準備。
劉穆之並不說話,只是站在了劉毅身邊,望向大江,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韻味。
要說論起耐性,劉毅遠不如劉穆之,何況他還有心事,沒多久,心裡就生出了絲煩亂,不禁冷聲道:“先生此來,可是勸說毅匆要降了明王,而是與太尉拋棄前嫌,攜手禦敵?”
“不錯!”劉穆之毫不否認。
劉毅又道:“太尉為何不來?莫非是忌憚於毅?”
劉穆之淡淡道:“將軍何許樣人,希樂當心知肚名,將軍原有親來勸說的打算,是穆之與眾將不讓,畢竟將軍身系北府軍安危,豈能輕身犯險?”
劉毅面色緩和了些,沉吟道:“明軍勢大,明王天縱之才,我與他作對,或至身死族滅,既然如此,降了明王有何不妥?”
劉穆之向下一指:“希樂,你看這大江,滔滔東向千百萬年,人的一生與之相比,不過滄海一粟罷了,但人何以能長存世間?乃是精神與氣節,若是因敵勢大便降之,當初為何要反桓玄?我北府軍又為何要與苻堅八十二萬大軍相抗?”
“這…”劉毅一時啞口無言。
劉穆之面色一冷,接著道:“尤其是你,別人能降,你降不得,你若降,須自去衛將軍號,這衛將軍牽扯頗深,你當時既然接下,就應承擔後果,你若受明王挾迫去衛將軍號,當淪為千古笑料,你的子孫後世也將以此為恥!
更何況,即便你不顧世人恥笑降了明王,但明王必然會盡收你手上兵卒,給你安排個閒差養老罷了,穆之明白你有萬丈雄心,莫非你甘願碌碌無為直至老死?”
劉毅心神微震,卻仍是強作面色不變道:“明王收了胡騎,依然由胡將領軍,僻如那賀蘭部賀護,俚人冼恩卓,又何以見得非擄毅之軍權不可?”
劉穆之冷冷一笑:“自古以來,禍不在外而在於內,明王對我北府諸將忌憚頗深,豈會容你領軍?而胡將不同,一來心思簡單,臣服於強者,二來國家都被破滅,不死心塌地為明王效命還能如何?
希樂,要說降了明王,最不擔心的是將軍,將軍的妻女,妹妹都投靠了明王,將軍若去江陵,必然高官厚爵,且與明軍作戰,勝算不過十之一二,但將軍為何不降?人活著不能只圖個利,還有義之長存,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縱使兵敗身死,落個痛快,也勝過寄人籬下,苟且偷生!
將軍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劉穆之擲地有聲,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劉毅頓時渾身一震,無邊的羞愧湧上了心頭,於是問道:“如若我與太尉聯手,太尉可會放下芥蒂?”
劉穆之笑眯眯道:“將軍乃成大業之人,豈會拘泥於小節?你與將軍的分岔,是北府軍內部事務,關上門來,怎麼斗都行,但前提是一致對外,希樂,將軍與你自小結識,豈會對你心懷怨恨?將軍願舉你錄尚書事,丞相,只為換取譙這區區一地!”
接著,劉穆之把衛風將會攻打譙的可能簡要的說了說。
“哦?”劉毅動容道:“不錯,僅憑劉藩難以守住豫州,那毅隨即修書一封,著他把譙讓給太尉駐守,另請轉告太尉,他既存有拼死一搏之心,毅陪著他便是,在我北府軍未能擺脫危機之前,願以太尉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