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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謝道韞的不反對的態度,衛風已經是心滿意足了,說明還有得商量。於是拱了拱手:“末將托謝夫人吉言!”
謝道韞暗自氣結。索性不再理會,把目光移向王蔓,略一沉吟,便道:“世侄女。王郎還有旬日方可抵京。介時可操辦衛將軍入士。我想你應該明白,陸仲元雖沒有反對衛將軍入士的理由,但大中正只有定品之權。最終入士與否必須得司徒拍板,偏偏桓玄並未解除琅琊王司徒之職,而衛將軍又因文麗與琅琊王生出了齷齪,既使殷仲文與王愉不在暗中搞鬼,恐怕琅琊王也未必不從中作梗啊!”
王蔓不由狠狠瞪了衛風一眼,責怪之色毫不掩飾,心想你既便對文麗與文蟬動了心思,難道就不能忍一時之氣?先入士再說嘛,得罪了琅琊王,看你怎麼收拾吧!
衛風向王蔓兩手一攤,現出了無辜之色,這使王蔓回想到,因著司馬道子與司馬元顯的關係,司馬德文早對自家夫郎懷有敵視,謝氏姊妹花並不是根本原因。
王蔓面容稍霽,丟了個略帶歉意的眼神過去,便向謝道韞道:“世伯母,說到底都是侄女拖累了衛郎,您可有法子使琅琊王與衛郎暫時握手言和?”
謝道韞也回過味了,意識到關鍵還在於司馬道子父子二人被衛風斬殺,這份仇恨遠不是爭風呷醋所能比的,說句難聽話,就算她肯帶著衛風去向司馬德文道歉,很可能連大門都進不去!
“這…”謝道韞現出了為難之色,好半天,才尋思道:“入士需要考核出身、品行與才華三個方面,如今衛嶼已將衛將軍列入族譜,料想朝庭最多只能置疑,而提不出有力的反駁證據,同時,衛將軍的才華也有目共睹,這兩點不必擔心,作為司徒,雖具最終決定權,卻不能胡攪蠻纏,因此琅琊王無非是在衛將軍的品行上做手腳罷了,偏偏品行又沒有明確的界定標準,這的確是個麻煩事!
為今之計,只能於大朝會,由王郎、弘茂(褚爽表字)與叔源(謝混表字)聯手為衛將軍辨駁,只不過,衛將軍曾數次出手傷人,雖情有可原,但琅琊王未必不會掀風起浪,這樣罷,世侄女,用過膳我先回叔源那裡,正午時分,你隨我入宮,去求見神愛侄女,若能得她支持,於相持不下之時突然表態,定會令琅琊王一方措手不及,或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儘管謝道韞自信滿滿,席中眾人卻是眉頭紛紛一皺,相互交換了個不解的眼神,只有庾氏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衛風忍不住問道:“謝夫人,末將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據末將所知,皇后於朝會並無獨立發表見解的資格,僅作為皇帝的代表畫押蓋璽,而當今天子何等樣人,天下皆曉,僅僅是權臣供於階上用以裝點門面的工具罷了,末將擔心,皇后表態支持末將,非但不起作用,反而會惹來桓玄的不滿,或會暗中加害於她啊。”
“哧~~”庾氏接過來,輕笑一聲:“衛將軍,你這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的確沒有說錯,皇后在朝會上只是個擺設,但請你莫要忽視她的身份,她代表著當今天子,她的話,由於主上口不能言,在某種程度等同於主上親自開口!
無論是司馬道子還是桓玄,大權在握那又如何?在太極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誰都沒法忽視皇后的意見,這天下仍是司馬家的天下,還未改姓為桓!說到這裡,如果你仍不明白,那妾真的為蔓兒不值!
至於皇后的安全,妾認為應理無恙,畢竟她是琅琊王氏的女兒,身後有宗族撐腰,桓玄並不能肆意妄為,最多是下回留個心眼,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但是,有這一次已經足夠了。”
這回輪到了謝道韞眉頭一皺,疑惑的目光在庾氏與衛風之間來回掃視著,又是衛將軍又是妾,他倆理該是小婿與阿母啊,這究竟是什麼關係?
王蔓暗呼不妙,丟了個不滿的眼神給母親,連忙解釋道:“伯母你可是奇怪?因為剛開始阿母對衛郎有些誤會,現在…現在雖然誤會解開了,可習慣也改不過來了,侄女也沒有辦法,呵呵~~其實衛郎很孝敬阿母的。”
“哦~~”謝道韞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王蔓不敢多嘴,所謂言多必失,趕忙看向衛風,勸道:“衛郎,如果能說服神愛姊姊,對你入士是很有幫助的,妾今日便和謝夫人去一趟好了。”
衛風並沒有一口應下,而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要知道,歷來女眷進宮,十有八九都沒有好結果,如果出了意外,那自已只能在宮門外干著急!
王蔓立刻猜出了衛風的小心思,啞然失笑道:“衛郎,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內宮的男人除了主上還能有誰?莫非你以為主上會對妾起了歹意?如果他真有這份能力,我朝也不會落至這般田地了,何況還有謝夫人呢,莫非你連謝夫人都不放心?那就讓道憐再帶些姊妹,這總可以了吧?”
諸女均是暗暗搖了搖頭,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啊,衛風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關鍵是桓玄進不了內庭,桓玄只能止步於太極殿,再往裡除非不要名聲了。
於是,衛風訕訕笑道:“有勞謝夫人了!”
謝道韞哭笑不得,站起身道:“有妾在,相信這世間沒人能對世侄女不利,衛將軍不必擔心,好了,妾該回去了,正午再來,各位不必相送!”說完,徑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