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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殿內文武都明白了,拓跋珪不會要拓跋儀的命了,吏部尚書崔宏率先施禮道:“陛下,衛王雖敗,卻情有可原,衛王的戰術本無問題,究其根本乃是晉軍中出現了異乎強勁的弓弩,一時不察才失了手,臣以為,既然尋出了原因,總會有解決之道,不如給衛王一個一雪前恥的機會。”
“嗯~~”拓跋珪緩緩點了點頭:“玄伯(崔宏表字)言之有理,但我大魏損失五萬餘精銳總是不爭的事實,莫非就沒個交待?”
“這…”席中一時沒人開聲,因為拓跋珪雖然沒有過於追究拓跋儀責任的意思,但還是要小小追究一下,如果自己的提議輕了,拓跋珪不滿意,重了,又會得罪拓跋儀,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宜都公、太尉穆崇下意識的抬眼看向了拓跋儀,卻見拓跋珪正好把目光向自己投來,不禁暗道倒霉,迎上皇帝的目光勢必不能迴避啊,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只得施禮道:“陛下,秦穆公三十三年,孟明視、西乞術和白乙丙伐鄭,鄭國商人弦高矯鄭伯之命,以十二牛勞之,三率相與謀曰:凡襲人者,以為弗知,今已知之矣,守備必固,進必無功,乃還師而反,於是順路滅掉滑邑,惹晉襄公大怒,於餚山大破秦軍,三率被生俘,後因晉文公夫人求情才得以放歸秦國,而秦穆公不但不罪,反而更加厚待,於三年後,三率終破晉國,大雪前恥!
故臣以為,陛下可依秦穆公故事,許衛王帶過輔政,衛王必感激泣零!”
頓時,席中傳來了附合聲,拓跋儀也向穆崇遞去了感激的目光,拓跋珪卻沉吟道:“難道不作任何罰處?那要軍法有何用?”
穆崇暗暗叫苦,又道:“要不這樣,臣以為,可以把衛王暫時降為公…”
話還未說完,拓跋儀已面色大變,果然,拓跋珪的臉面瞬間沉凝如水,冷冷道:“那衛風幾番逼迫朕這從兄自去衛王號,宜都公,朕來問你,降衛王為公與去衛王號有何區別?傳到外人處會如何想?難不成朕還怕了他?”
“臣失言,請陛下責罰!”穆崇頓時嚇出了一頭一臉的冷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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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零章天下震動
秦穆公內修國政,外圖霸業,奠定了四百年後秦滅六國的根基,是春秋時期很有作為的一位明君,穆崇以秦穆公比自己,拓跋珪的龍心還是挺樂呵呵的。
始皇帝羸政,雖然開創了不世之偉業,可是拓跋珪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魏國無論根基還是國力,都比不上滅六國之前的秦國,縱使他掃蕩了秦、燕及西涼諸小國,卻沒把握滅去晉國,關鍵是苻堅發舉國之兵攻打晉國,那身死國亡的後果使他深有顧忌,他的理想只是統一北方就足夠了,因此被比作秦穆公,他已經很滿意了,之所以再問一句,是覺得不懲罰拓跋儀對戰死的五萬餘戰士家眷沒法交待,至少得有個象徵性的說法吧?
卻不料,穆崇一張嘴竟犯了他的大忌!在拓跋珪眼裡,罰什麼都不能降衛王為公,哪怕拓跋儀死了,也是衛王,這事關大魏的顏臉,他拓跋珪的麵皮,半點都含糊不得!
穆崇也是暗罵自己該死,不禁偷偷向著席中的交好同僚看去,希望有人能幫著說兩句。
按他的原意,拓跋儀身兼的職務均是權傾一方的要職,動哪一個都有可能引來拓跋儀的忌恨,反而是衛王顯然顯赫,暫時降一降卻無關大局,只不過,這一降就降出麻煩來了。
真定公、冀青二州刺史、太僕王建向穆崇略一點頭,便向上拱了拱手:“陛下,太尉乃無心之失,還望您寬恕這一次。”
“嗯~~”拓跋珪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既有太僕求情。朕今次就不與太尉計較,但下不為例!”
“臣多謝陛下!”穆崇連聲稱謝。
拓跋珪又把目光投向了拓跋儀,沉吟道:“今次之敗,始自於料敵不周,按律,當貶為庶人,不過,從兄茲念國體,剛正不屈,倒有值得讚許之處。這樣罷。古有孟明視等三率三年雪恥,朕允你戴罪立功,今去六州牧,另任為幽州刺史。也給你三年。三年內必須剷平天津。至於那衛風,他若不來北方倒也罷了,若再敢前來。你須將他縛送平城,可能做到?”
拓跋儀暗自叫苦,他現在對上衛風已經沒半點信心了,關鍵是那超遠射程的弩箭根本不知如何破解,可這時,只能硬著頭皮施禮道:“臣多謝陛下厚恩,另請陛下放心,有三年預備,足以一雪前恥!”
“退朝!”拓跋珪滿意的揮了揮手。
。…
衛風先襲燕國,擒燕主慕容熙及其以下兩萬餘眾,擄燕國皇后與昭儀、又大破魏國,斬首五萬餘級,尤其是以萬名魏國降卒性命要挾拓跋儀自去衛王號的豪情壯舉有如一陣風般傳遍了大江南北,令天下為之震動!
尤其是全天下的衛姓更是激動奔走,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出自於河東衛氏,只要姓衛,一股濃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當衛風還在大海上飄迫時,建康丞相府中,桓玄滿臉憂色的踱著小方步,卞范之則眉心緊鎖,侍立在一旁,顯然,衛風的強勢令他們感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