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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院門,姑侄倆的第一個印象便是大,雄偉高大的主殿,寬敞的殿前廣場,一重重的院落似乎無有盡頭!
其實衛風這間宅子不算大,只是王謝二族諸多產業中的一處別院罷了,王謝主宅有上百進的院落!關鍵還是劉裕太簡樸了,歷史上的劉裕稱了帝之後,床頭仍掛著土布做成的帳子,牆壁掛著布做的燈籠,麻繩做的拂灰掃把,為告誡後人,還將耨耙之類的農具藏人宮中,使後人知稼穡之難,然而,他的不肖孫宋孝武帝劉駿見著,卻嘲諷道:田舍公得此,以為過矣!
衛風顯然不是這樣的人,他前世就不是什麼好貨色,一般來說,錢財來的不正當,會更加的注重生活享受,這沒辦法,說不定哪一天命就沒了,不享受全便宜了別人,何況節儉固然是美德,但在他看來,更重要的還是增收,所謂開源節流,開源排在節流之先已經很說明問題,還有一點,王蔓等妻妾也需要一個舒適安逸的環境,女人嘛,再是天生麗質,都離不開後天保養,衛風可不願意他的女人們一個個都被養成了黃臉婆。
因此,衛風的家對於劉嬌與劉興男來說,顯得無比奢侈,劉興男一邊被劉嬌牽著向內走,一邊好奇的四處打量,漸漸地,她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那就是廣場上時不時有成群結伴的女子穿梭而過。
劉興男忍不住問道:“道憐姊姊,怎麼沒見著男人,府里全是女子嗎?你們將軍是不是過了?才偏將軍,就弄來那麼多女子,以後升了官那還了得?你們可得管管他,男人不能太荒淫,就像興男的父親,十幾年了,都只有阿母一個呢!”
劉嬌也是心裡一個格登,她可以接受自已做小,但沒法接受衛風年紀青青已是奢淫無度,假如事實如此,再過個幾年都不敢想了,難道他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劉嬌情不自禁的重新審視起了對衛風的感情,王道憐卻毫不在意劉興男的污衊,耐心的解釋道:“你們都誤會了,這些女子都是道憐的姊妹,她們與道憐一樣,全是被將軍收留的苦命女子…”
王道憐半點也不避諱,把母夜叉們的苦難經歷,包括自已的不堪往事和盤托出。
劉嬌與劉興男均是雙雙動容,劉嬌除了暗鬆了口氣,還為自已對衛風的懷疑生出了些許慚愧,劉興男也對衛風去了幾分惡感,卻仍是小聲嘀咕道:“誰知道他會不會監守自盜?”
王道憐搖了搖頭,無奈道:“將軍其實挺自律的,你們只是與他接觸不多,他平時沒什麼架子,但做起事來要求極嚴,走吧,現在說這麼多也沒用,以後你們會漸漸了解他的,姊姊這時應該在膳堂,咱們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膳堂?”劉嬌一怔,在她的印象里,王蔓出身於高門甲族,怎麼會在那種地方,用膳也該由婢女送來才對啊。
王道憐似是猜出了她的不解,微微笑道:“兩年前太原王氏被滿門抄殺,只有姊姊偶遇將軍獲救,或許是受那段逃難經歷的影響,姊姊沒有半點高門士女的架子,做飯洗衣都靠自已,一開始妹也不相信呢,總之,你見著就明白了。”
“噢!”劉嬌點了點頭,跟著王道憐加快了腳步。
穿過一重重院落,三女來到了一座精緻的別院,最邊上的一間屋子開著門亮著燈火,還有絲絲縷縷的香氣溢出,王道憐招呼道:“是這裡了,咱們進去吧!”
緊張重新爬上了心頭,劉嬌上意識的止住步伐,畢竟下一刻,面對的將是衛風的正妻!
“姑母!有興男給你撐腰!”劉興男輕輕扯了扯她,王道憐也抱以一個鼓勵的笑容。
“嗯!”仿佛自我打氣似的重重一點頭,劉嬌把心一橫,提步向膳堂走去。
膳堂里,王蔓果然在做飯,還有陳少女在一旁搭手,小蘭反而最輕閒,抱著清蕙站在一旁,見著王道憐帶了兩個女人進屋,除了陳少女現出了不敢置信之色,王蔓與小蘭的美目中紛紛閃出了一抹驚訝。
剛剛鼓起的勇氣一瞬間消散無蹤,劉嬌只一眼就低下了腦袋,屋子裡三個女人,都是年輕貌美,但憑著女人獨有的直覺,她可以分辨出誰是王蔓,這不僅止於看向自已的目光多了些特殊的意味,也不僅止於容貌在三女中最美,更多的還是身上散發出的氣質,雖然穿著如自已一般的布衣釵裙,卻絲毫不能掩飾那迫人的貴氣,這便是高門士女所獨有的風範!
劉嬌生出了種自慚形愧的感覺,論容貌,自已似乎差了一籌,論家世地位,差的更是十萬八千里,即便劉裕已貴為一郡太守,勉強能擠身於高官行列,可是與太原王氏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論起氣質,也不是一個數量級,何況自已還是寡婦,早已失了清白的身子,人家卻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女郎呢!
劉興男可沒有那麼多感慨,她的目光更多的被小蘭懷裡寶寶吸引了去。
剎那的沉默之後,王道憐伸手示意道:“姊姊、小蘭,道憐給你們介紹下,這位是句章太守劉裕的親妹劉嬌,這位是他的愛女劉興男,少女你應該認識她們,她倆趁著秋初的好天氣來山陰遊玩,剛好被道憐撞著,於是請了過來。”
“幾位姊姊好!”劉興男落落大方的打起了招呼,三個女人報以了個善意的微笑,劉嬌卻嘴唇動了動,愣是沒發出聲,她不知該如何稱呼王蔓,按入門後的地位,王蔓是大婦,理該稱為姊姊,可自已的年齡明顯比她大,這如何能出的了口啊,再說了,還沒入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