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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開陽(琅琊郡治,今臨沂城北)城頭,劉裕眺望著北方,其實南燕的面積很小,是中土諸多勢力中最弱的一國,僅據有山東半島這一小塊,北部與魏國大體以黃河為界,河北盡屬魏國所有,原本劉裕看不上南燕,也沒有做好征伐南燕的準備,但在衛風領主力遠征河北的不利形勢下,不得不主動攻打。
這時,謝晦匆匆奔來,向劉裕施了一禮:“將軍,據廣固傳來的消息,南燕十餘日前朝議,征虜將軍公孫五樓極力主張遣兵固守地勢險要的大峴山,不與我軍速戰,並尋機以輕騎沿海南行,斷我糧道,再以駐梁父(今山東映佛山)守軍,沿山東下,以側擊我軍。
但去年始繼僭皇帝位的慕容超認為南燕國富兵強,無須示弱,竟下詔棄大峴山,欲以優勢騎兵與我軍交戰,又下令撤回莒縣、梁父諸城守軍,回軍關內修築城池,整頓兵馬,等待我軍破關而入,這慕容超有雄關不守,分明是自取滅亡之道啊,我軍已駐紮開陽近一個月了,此時實為大破慕容超的天賜良機啊!”
劉裕略一沉吟,便擺擺手道:“慕容德老謀深算,謹慎小心,若是他在世,必據大峴山固守,我軍面對雄關,取廣固極為不易,只可惜慕容德偏偏於去年病故,而慕容超遊冶無數,奢侈糜費,與北燕前主慕容熙相比,實為一時俊彥,無分他倆!
哼!自棄險關,本將都不知他是如何想出來,這是天要亡他,自作孽不可活啊!但進軍廣固急不得,目前河北兵馬未動,待衛將軍與拓跋儀分出勝負再破廣固亦不為遲!”
“哦?為何?”謝晦不解道。
劉裕胸有成竹的笑道:“衛將軍若敗了,而我取得了勝利,自是不用多說,但衛將軍若大破拓跋儀,聲威必然鵲起,只不過,我滅去南燕後,可擒僭燕主慕容超回建康斬首,這是我朝自立國以來從未有過之盛事,你想,於建康數十萬百姓圍觀之下,聲勢必將反超!”
“哦~~末將明白了!”謝晦恍然大悟道:“衛將軍破去拓跋儀自然是不世之功業,卻如何能與將軍您擒來一國之主於都城斬首相比?將軍果然高見,其實末將覺得,倘若衛將軍不幸大敗,您可發兵攻打荊、浙兩州,衛將軍餘眾將不戰而降!”
“嗯~~”劉裕捋須微微笑道:“目前談這些還遠了些,咱們耐心等待河北的消息罷,不過,再有兩三個月海面上或會有颶風生出,於衛將軍從山陰運糧不利,因此這決戰想必也快了!”
謝晦目中現出了期待之色,也跟著劉裕望向了正北方。
整個北府軍上下都在等待著從河北傳來消息,位於武昌的盧循與徐道覆也在商議著此事。
只是他倆的情報顯然不如北府軍那麼及時,州府大殿中,盧循沉吟道:“衛將軍離開江陵,足有半年未歸了,也不知戰果如何,派去北方的細作也未傳回有用迅息,我心裡擔心啊!”
徐道覆不置可否道:“姊夫可是擔心衛將軍不敵拓跋儀?”
盧循苦笑道:“江州目前看似無恙,實則是由於衛將軍與劉寄奴處於微妙的平衡當中,可這平衡一旦打破,無論是誰,首要取下的便是江州,復堂你別忘了,你我與北府軍有斬殺何無忌之仇,倘若衛將軍大敗於拓跋儀之手,劉寄奴取荊州之前必會全力攻我江州,咱們雖然操演兵馬不敢懈怠,但是與北府軍相比,終究還是差了些!”
徐道覆尋思道:“衛將軍能否破去拓跋儀,咱們在這裡光猜測無任何用處,但姊夫的擔憂不得不防,要不這樣,一旦得來衛將軍戰敗的消息,咱們立刻傾江州之眾攻打荊州,再招降衛將軍餘部,只有如此,才能與劉寄奴抗衡!”
盧循眯著眼尋思了片刻,點點頭道:“復堂言之有理,非如此不足以去其禍,聽說衛將軍那幾個妻妾倒是挺不錯的,尤其是從慕容熙手上奪來苻皇后與苻昭儀…”
盧循話還未說完,徐道覆已面色大變道:“姊夫,萬萬不可,你我名聲本就不好,再行奪人妻女之事,必為天下人唾棄,也將為衛將軍餘眾記恨,否則奪來荊州又有何用?何況這些女人中還有些出自於高門甲族,牽扯甚眾,姊夫欲成大事,這些女人不但動不得,還必須供之以高堂,以禮相待才是正理!”
盧循眼裡的綠芒閃爍了一陣子,好半天才勉強道:“好,依你之言便是,只不過,倘若衛將軍破去拓跋儀又該如何?”
徐道覆無奈道:“雖然劉寄奴已移兵琅琊,以北府軍實力滅去南燕不在話下,但南燕畢竟國小力弱,比不上衛將軍破去拓跋儀後光復了河北全境,因此請姊夫聽道覆一句勸,不如趁早降了,如此,你我或能得一富貴,否則,一旦衛將軍打上門來,輕則淪為階下囚,重則人頭落地啊!”
“哎~~”盧循長嘆一聲,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無奈!
第四八一章牽動天下
苻堅素來以中原正朔自居,儘管他清楚華夏衣冠盡在江東,可是表面功夫總要做的,他的朝儀典章一切依漢家舊制!
而姚萇、姚興父子全盤照抄苻堅,因此在建康如例行公事般的朔望大朝會,在秦國可是用來正正經經商議國是的,五月初一,長安太極殿內,姚興高踞九層玉階之上,龍目一掃群臣,問道:“天津方向有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