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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四天一晃而過,這一天是十月二十,衛風招來了高涼太守,按朝庭規定,刺史太守均為一方主官,刺史四品,太守五品,秩同為兩千石,名義上太守的品秩低於刺史,但太守也是朝庭任命,與刺史沒有必然的從屬關係,因此刺史不得輕招太守!
如果把太守比作市長,把刺史比作省長,那麼,太守與刺史還不是市長與省長的關係,二者同樣直屬朝庭。
正如南海太守王誕,雖然同城辦公。衛風閒著沒事並不能隨隨便便把他招來刺史牙門問話,只有開了軍府、以郡公開府儀同三司或者州牧才擁有對轄下太守的垂直管理權,只是目前的衛風兩個條件都不具備。
開軍府的先決條件是被朝庭任為正牌將軍,至少也要是四號將軍中最次的安、平兩號,安平兩號為三品將軍,不能加大為大將軍,另外征鎮兩號,鎮雖然也不能加大,卻是二品,而征可以進為大將軍。比如征東將軍。因功可進為征東大將軍,但是比大將軍又次了一等,大將軍一般都兼任丞相、錄尚書事,是一國中的軍政主官。
而州牧顧名思議。牧者。代天子牧民也。秩中兩千石,比兩千石高一級,至於刺史。權力,尤其是在軍事方面的權力,自漢代以來日益擴大,但刺史的主要職責依然是刺,即監督地方官員,所謂督軍事,就是軍政分開,專督軍事,政事方面的執行主體依然是地方太守,譬如衛風擔任的廣州刺史,並不能過於干涉太守的行政事務。
牧除了是律法上承認的一州軍政主官,與刺史還有一個區別,則是牧可以主動發起針對周邊部族以及平定叛亂的戰爭,而不必事先上奏朝庭,即擁有作戰的專擅處置權,刺史發動戰爭卻需要朝庭授權。
州牧由於權力過大,形同割據一方的諸候,吸取了漢未藩鎮割據的教訓,晉室只在南渡前設涼州牧一職,這也是由涼州四面皆胡,孤懸於西北一隅的特殊環境所致,自孝元皇帝南渡以來,與涼州斷了聯繫,涼州形同於羈縻州一類的存在,張家名為晉臣,實為涼王,張家之後,涼州四分五裂,各路涼王都冒出來了,這唯一的州牧也就不再設置,既使如王孰、桓溫那類曠世梟雄,為了避嫌,也從不要求擔當州牧,但他們可以設置軍府代行州牧事。
當然了,牧與刺史職權的區分只在正常情況下,當政局不穩,朝綱混亂,中央失去了對地方的控制時,刺史往往會越權行州牧事,比如桓玄攻打司馬道子就未得到朝庭詔令,而衛風北上為王蔓報仇也是非法行為,只是無論桓玄、衛風、還是王凝之與謝道韞,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過去。
再比方衛風,攻打李家塢堡乃至明年發動對林邑的戰爭在本質上是私自出兵,按律是要押解回京城問罪,可是朝庭軟弱,交廣更是個混亂的地方,桓玄根本管不了那麼遠,衛風只要擁有足夠的軍事力量,完全可以在交廣二州以刺史代行州牧事,鄧逸與王誕投靠衛風,正是認可了衛風名為刺史,實為州牧的地位!
只不過,公然以州牧自居有裂土分疆的嫌疑,所以衛風召見高涼太守是以督交廣二州諸軍事的名義,在戰爭狀態下,他可以使用節杖調遣官員協同作戰。
來到帳內,高涼太守施禮道:“高涼太守馮英參見使君!”
衛風看了過去,馮英約三十來歲的年紀,面色白淨,頜下蓄有三縷長須,目光凝直,形容端正,是個標準的文官打扮,總體印象還是挺順眼的。
衛風伸手微微笑道:“馮太守不必多禮,來,坐下說話!”
馮英稱謝坐下之後,母夜叉立刻奉了茶,馮英借著喝茶的機會偷偷打量向了衛風,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著衛風,因著嶺南形勢複雜,太守輕易不敢出城,還由於太守與刺史沒有必然的從屬關係,衛風就職番禺時至今日,各郡太守還沒一人來拜會衛風呢,王誕當時出城迎接那是沒辦法,同城辦公,不表示下面子過不去啊!
衛風面帶和旭的笑容,問道:“馮太守,茶的滋味如何?”
當時喝茶可沒有品銘這一說,既便王謝等高門甲族都是牛飲,馮英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屈指贊道:“自有一股清韻之味,請問使君,此茶出於何處?”
衛風暗暗好笑,大雜燴般的茶水竟然能喝出清韻的味道,當真是奇哉怪也,可是換個角度,這也隱晦的指明了馮英是個識時務的人,堅貞不二之士固然是好,也值得尊重,但這類人頭腦一根筋,常常使人頭疼不已,對於衛風等有手段的梟雄人物來說,反倒是牆頭草使用起來會更加的得心應手,因為有些話不用點破,對方自是心領神會。
衛風介紹道:“此茶來自於會稽錢塘縣陳郡謝氏莊園,嶺南並不多見,王太守若喜歡本將包個幾斤給你。”
“哦?”馮英訝道:“竟是來自於謝氏?噢!老夫記起來了,謝氏公義不正是給使君做了別駕?看來使君與謝氏的淵源不淺啊,呵呵~~這茶乃是上上品,既然使君厚賜,老夫就卻之不恭了。”
馮英倒是爽快的很,如茶葉這類無傷大雅的小禮物,收了有利於雙方拉近關係,強行推辭只會給人一種公事公辦的感覺,與衛風結交的意願已是不言而喻。
正說話間,母夜叉已把一個精美的小包裹擺放在了馮英的案頭,衛風呵呵笑道:“馮太守不必客氣,對了,本將想了解一下,對於本將兵圍李家山城,安平士庶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