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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元顯狠狠一眼瞪了過去,跟著就輕笑一聲:“那姓衛的縱容孫逆過江襲擊右將軍,朝庭還未治他的罪,竟召他來勤王?當真是可笑之極!何況自成皇帝時起,我朝已有不招外藩的慣例,當年蘇峻、祖約之亂,庾亮力排眾議,堅決不准外藩勤王,自此約定成俗,大中正豈可為一小小偏將軍開先例?話再說回來,桓玄月前上表請伐孫逆,若朝庭允了那姓衛的,又如何回絕桓玄?”
第一五六章東拼西湊
殿中諸人,除了司馬道子父子、琅琊王司馬德文與譙王、領豫州刺史司馬尚之,均是暗暗不齒。
其實無論僑姓還是吳姓,由於司馬道子父子倆的貪婪**,任用私人,致使朝庭一派污煙瘴氣,再加上禁軍大半被殲,已是頹勢盡顯,紛紛生出了背棄之心。
而桓玄是高門甲族出身,又神態爽朗,博通藝術,善寫文章,手裡握有荊襄強軍,足以保障建康的安全,因此他們並不反感桓玄入京,桓玄來了無非錄尚書事,執政者由司馬道子換為桓玄,對大多數公卿權貴來說,非但沒有影響,還可能隱藏著機遇!
陸仲元以衛風拋磚引玉,正是存有這份心思,衛風能入京勤王,桓玄為何不能?可惜被司馬元顯當場識破!
唯一視桓玄為大敵的則是司馬氏,桓玄入京也意味著他們的未日來臨,尤其禁軍已折損大半,根本無力阻止荊州軍的東進!
司馬道子銳目一掃,冷冷笑道:“無論如何,規矩不能壞,外藩不得入京勤王!而那姓衛的,明顯勾結孫逆,縱賊過江偷襲瑗度,應著宮中宿衛揖拿入京,將真相示之於眾,莫要讓他欺瞞天下人,同時再另著將才,領會稽軍暫時補充禁軍!”說著,向上拱了拱手:“臣請陛下即刻下詔!”
眾人大為愕然,司馬道子狗急跳牆了吧?打上了王凝之與謝道韞的主意?兩萬會稽軍是他們保命的本錢,這夫妻二人第一個不答應!事實上,陳少女的論斷沒有錯,在滿朝公卿的眼裡,衛風就是王凝之與謝道韞的家將!
說句難聽話,打狗也要看主人,把衛風揖拿入京,這不是抽王謝夫婦的臉嗎?
王神愛也沒有一如往常般吐出個准字,她再心若死灰,卻是王獻之的女兒,王凝之是她二伯,在古人眼裡,伯父在某種意義上是等同於父親的存在,司馬道子動她二伯的心思,她自然不願意,於是鳳目向下看去,首先是王珣!
王珣也是琅琊王氏出身,是王導那一脈。
“相王且慢!”王珣揮手阻止:“狂風暴雨,視線不清,孫恩過江又值夜間,衛將軍一時不察雖令人遺憾,卻情有可原,若沒有確鑿證據指證,相王切不可胡亂給人定罪,以免變生不測!”
司馬元顯跟著冷哼一聲:“好!即便如此,可暫不予追究,那麼孫逆領軍前來又該如何?難道咱們引頸就戮?”
“這…”王珣第二次啞口無言,其餘公卿也沒有太好的提議,招外藩勤王,是這父子二人的忌諱,必會大力反對,那麼,該如何才能護衛建康的安全呢?
司馬道子、司馬元顯與司馬尚之交換了個隱秘的眼神,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一絲奸計得逞的意味,司馬尚之接過來道:“由於秦主姚萇時常寇邊,孤不能在建康久留,但有個折中之策,我等士人皆有府衛私軍,如今國難當頭,理當同心協力,共渡難關,不應再有藏私,故孤提議,朝庭應發動士人提供部分府衛,暫時歸禁軍統一調派轄制,以保衛主上不受驚擾,這樣罷,孤帶個頭,今日便從親軍中抽取五百精銳劃入禁軍!”
這話一出,所有人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司馬氏三人的本意啊,到底是老狐狸,果然是高!
司馬尚之先提召良人入伍,被當場否決之後,司馬道子又給衛風定罪,作勢欲奪王凝之與謝道韞的老本,這顯然也難以如願,因此退而求其三,動起了各姓士族的心思,而之前的建議被連拒兩次,於情於理都沒法再拒絕第三次,尤其他還打著堂而皇之的招牌。
一時之間,每個人均是暗暗心疼,他們都清楚,司馬尚之嘴上說的好聽,只是暫時,可去了就別想回來,這都是自家花了大價錢才培養出的精銳啊!
司馬道子不給眾人串聯的機會,面色一沉,厲喝道:“孤雖比不得譙王長期在外征戰,麾下皆是強軍,但也能勉強湊出五百精銳!諸位為何不發一言?怎麼?難道連這都不願意?那索性咱們都把脖子洗乾淨候著孫逆來砍!”
司馬道子的炯炯目光直盯王珣,王謝是最高門第,必須要由王珣來帶頭。
召良人從軍不可行,召外藩勤王也不現實,那只能自家出血了,王珣也擔心孫恩真的會兵臨建康,於是橫下一條心,咬咬牙道:“既然有相王與譙王牽頭,那老夫也出五百人!”
“元琳(王珣表字)深明大義!下面還有誰?”司馬道子屈指贊了句,又把目光投向了陸仲元,宗室、僑姓的代表都表態出人,吳姓以陸氏為尊,沒理由一毛不撥!
陸仲元無奈之極,只得道:“老夫今日傳信回吳郡,三日之內出五百人充實禁軍!”
“好!”司馬道子讚許的笑道,目光一一掃視。
“老夫也出五百!”
“老夫家小業小,只能出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