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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咣~~”扎耳的銅鑼聲炸響,其實不待鳴金,親軍已經撥腿飛奔了,沒辦法,黑夜中搞不清情況,三個方向都有騎兵衝來,而自已與同伴們正在向前行進,陣勢還未展開呢,人的求生本能促使他們逃跑撤退。
孫恩的命令是前推三里布陣,他們已經前進了兩里左右,也就是距會稽騎兵僅有三里,這個距離最為適合騎兵衝鋒,兩條腿再怎麼也跑不過四條腿,加上相互擁擠推攮,還沒跑到一半,身後已有密集的箭矢射來,一時之間,啊啊啊的慘叫連響,成片成片的屍體滾翻撲倒,連帶著火把落在地面,把四周映的雪亮,又為騎兵指明了路途。
堤上眾人均是牙呲目裂,這可是最精銳的親軍啊,損失一個都無比痛心,更逞論慘中埋伏!
“這些蠢材,難道不知道扔掉火把?”孫恩近似於咆哮般的厲聲喝罵,一枝枝移動的火把,就是一個個天然的活靶子!
這是今夜第二次中計了,第一次的損失還可以用毛毛雨來形容,而這一次,他都不敢去數,他的心在滴血,心裡的憤怒,縱是傾盡三江之水也難以言述。
前方的喊殺聲愈趨激烈,已經有騎兵追趕上去,或揚起大刀高高下劈,基本上每一刀,就是一顆頭顱飛落,或索性以馬匹橫衝直撞,孫恩隱約看到,一名親軍的小腿被馬匹踏上,當場撲倒,緊接著,馬匹的後蹄又重重踏上他的背心!
孫恩識海中竟傳來了喀嚓一聲脆響,這是脊骨碎裂的聲音!
“啪啪啪~~”儘管指節都被不自覺的捏的啪啪作響,但孫恩束手無策,他的眼裡儘是紅色,鮮紅的血液與火紅的火光!
徐道覆最先回過神,急忙拱了拱手:“將軍,敵騎數量眾多,若咱們按兵不動,只怕親軍會全軍覆沒,末將願領刀盾手下堤,救得一個是一個!”
“站著幹嘛?還不快去!”孫恩跟著就轉頭大聲催促,顯然已方寸大失!
眾將愕然,盧循與徐道覆也快速交換了個隱秘的眼神,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失望,身為一軍主將,在逆境中,尤其是黑夜裡更應該保護冷靜,可是如今的孫恩…
徐道覆暗暗搖了搖頭,向身周喝道:“各將立刻組織人手,以伍為單位,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後,速隨本將下堤救援,但凡有後退畏怯者,斬!”
“遵命!”眾將紛紛散開,一陣呼喝之後,陸續組織起人手衝下了堤壩,十人一組,刀盾手掩護著弓箭手,一窩蜂的上前接應親軍。
衛風一看果然來了增援,只得暗道一聲可惜,他可捨不得拿騎兵去與孫恩軍拼消耗,於是喚道:“吹號收兵,退回原地,讓弟兄們把屍體儘量帶走!”
“嗚嗚嗚~~”身邊親衛吹響了號角,將士們也不再追殺,就手抄起地上的屍體策馬回奔,一場突擊戰完美的劃上了句號。
全軍上下,每個人的臉面都帶有振奮之色,甚至還有人控制不住的互相吹噓著自已的戰果,畢竟這是會稽騎兵成立以來的真正意義上的首戰,可謂初戰告捷。
衛風也不阻止,津津有味的看著,陳少女卻憎惡的看了眼橫擱在自已馬匹上,還在滴落鮮血的無頭屍,忍不住問道:“將軍,幹嘛讓將士們把屍體撿回來?這有什麼用?”
這話一出,問到了所有人心裡的疑惑,紛紛看向衛風,衛風微微笑道:“孫恩軍以山賊盜寇、樂屬佃戶與裹挾良人為主,士族私軍與叛亂郡兵只占少數,因此他軍中甲冑奇缺,咱們收集屍體,相當於變相搶掠他的甲冑,而這些甲修補過後,洗洗乾淨可以再用,你可明白了?”
“哦~~”陳少女點了點頭。
衛風又揮揮手道:“大伙兒都抓緊點,回到原地,掩埋屍體,吃飯餵馬休息,天亮了咱們看看有沒有機會陪著孫恩再玩兩手!”
“遵命!”將士們一夾馬腹,馬蹄聲驟然變急。
很快回到原地,一陣忙碌之後,經清點,共搶回近兩千具屍體,而且肯定有遺漏的,這說明孫恩的親軍至少被消滅了近半。
而孫恩那邊,沒過多久也統計出了損失,兩千多親軍因為一時的疏忽就這麼沒了,這讓他自始至終寒著張臉,眾將也不知該如何勸說,索性閉上嘴巴各忙各的。
不知不覺中,第一縷陽光灑落江面,孫恩留一萬軍據防海壘看守船隻,其餘人手及器械物資已全部上了岸,每個人又困又餓,眼裡布滿了紅絲絲。
直到此時,對面的會稽軍才現出了真容,共有五千騎,除了少部分戰士擔當警戒,剩下的全都東倒西歪打著盹呢,這讓孫恩的心頭再次填上了怒火!
“太他娘的囂張了!”一名部將忍不住怒罵道!
“哼!”孫恩也是重重一哼,目光閃爍盯著前方,過了片刻,轉頭問道:“復堂,你可有妙策破去他的騎兵?”
“這…”徐道覆眉頭一皺,勉為其難道:“騎兵來去如風,打不過可以跑,只要戰術得當,破去步卒輕而易舉,以步卒破騎兵則難上十倍都不止,必須天時地利二者俱全,依末將之見,不如先在外圍布上弓盾陣,以防他偷襲,讓將士們休息進食,之後全軍結圓陣,器械糧草擺放正中,向餘姚開撥,看他如何應對,到那時再根據實際情況來制定破敵方略,將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