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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拱了拱手,正色道:“太原王氏身負不世奇冤,是時候血債血償的了,不知府君可知建康形勢?桓玄進兵至了哪裡?”
褚爽沉吟道:“老夫就猜著衛將軍必不會錯過此天賜良機,早已托楊將軍使人打探,三日前,桓玄率水步軍四萬抵姑孰,歷陽太守司馬休之與豫州刺史司馬尚之屯重兵聯手相抗,想必分出勝負還得有數日,不過,司馬元顯因劉牢之未曾領軍來投,心生畏懼,故空有兩萬禁軍卻龜縮建康不出,請問,衛將軍帶了多少兵馬入京?”
衛風淡淡道:“五千輕騎。”
“呃?”褚爽與褚夫人面面相覦,五千輕騎?這麼點人手能破去司馬元顯的兩萬禁軍嗎?
“哼!”褚靈媛更是哽咽著冷哼一聲:“以區區五千軍就想入京為王家姊姊報仇,也不知是自大呢,還是輕敵!”
“哦?”衛風轉回頭,微微笑道:“靈媛不必擔心,司馬元顯縱是擁軍兩萬又能奈我何?他的禁軍有一半是強擄各級士人而來,並不誠心歸附,無事時,可裝點門臉,有事時,誰會為他效死?我敢肯定,只要我奔至建康,禁軍或不戰自潰!”
“大言不慚!”褚靈媛小聲嘟囔了句。
褚夫人再次臉面一沉,不悅道:“靈媛,你胡說什麼呢?衛將軍說了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有你這樣和夫郎說話的嗎?”
“不是還沒成親嗎?”褚靈媛不滿的分辯了句,跟著把腦袋往王蔓懷裡湊去,王蔓手上緊了緊,搖搖頭道:“衛郎、世伯與伯母,你們還有正事要談罷?蔓帶著靈媛去後面說兩句私心話,可好?”
褚夫人微微笑道:“那就把靈媛交給世侄女了,去吧!”
“侄女先告退了!”王蔓笑了笑,又給陳少女施了個眼色,陳少女會意的跟了上來,三個女人向後殿款款而去。
不多時,已來到了褚靈媛的閨房,屋裡熏著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王蔓不動聲色的向四下里打量,一應陳設全是女兒家用物,沒有任何男人存在過的痕跡,那麼,上回的落紅是怎麼回事?她認為自已突如其來,假如褚靈媛真的偷養了男人,必然來不及收拾整理,怎麼都會落些痕跡。
暗暗壓下這份不解,王蔓贊道:“靈媛,你這屋子雖然和兩年前沒什麼大的變化,但陳設更典雅了些,竟有股靈氣透出,看來姊姊得找個時間向你學學呢!”
“姊姊過獎了!”褚靈媛略帶些赫然的謙虛道:“靈媛無非是在家閒著無聊打發時光罷了,哪有什麼靈氣不靈氣的?來,你們先坐,靈媛去讓婢女送兩碗茶。”說著,就要向外走。
王蔓連忙拉住道:“靈媛你不用麻煩,讓少女去就可以了,咱們姊妹有好久沒見了,姊姊想和你說說話。”
陳少女也能猜出些大概,點了點頭,離屋把門帶好,只是出於女人天生的三八心,她並未走遠,而是躲在窗下偷聽。
這就不是王蔓能理會了,她拉著褚靈媛來到床角坐下,突然笑容一收,美目中迸出精芒直射而去,褚靈媛立時一陣慌亂湧上了心頭,下意識的低下腦袋。
只不過,王蔓是個厲害女人,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似是無孔不入,儘管低著頭,褚靈媛仍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時間越久,就越發的坐立不安,於是抬起腦袋,咬咬牙道:“姊姊,你這是…”
王蔓盯著褚靈媛的眼睛,問道:“靈媛,這裡就咱們倆姊妹,姊姊想和你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你放心,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姊姊問你,你心裡是不是有人了?”
“啊?沒有,怎麼可能!”褚靈媛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絕,隨即秀眉微蹙,不解道:“姊姊說笑了,靈媛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結識到陌生男子?”
身為高門士女,家教也是極嚴,因為女兒將來出嫁,代表的是娘家的臉面,王蔓相信褚爽夫婦定會嚴加看管褚靈媛,不給她私自外出的機會,褚靈媛的驚愕也從側面證明了她沒有隱瞞,那麼,外人可以不考慮,會不會是家裡人呢?
這個念頭僅一閃,就被王蔓排除開去,褚府的男人,除了褚靈媛的父兄,全是僕役下人,衛風好歹是個良人,褚靈媛都對他百般排斥,又怎麼可能自甘下賤**於賤口?要知道,士女,尤其是高門甲族出身的士女具有天生的優越感,別說與庶人賤口滾床褥,嚴重的連不小心沾著磕著都無比噁心,正如自已,如果不是家門突遭大難,即使衛風跪地上連聲哭求,大獻殷勤,自已也甩都不甩他!
至於自家人監守自盜,王蔓根本沒生出這念頭,這要是揭出去得是多大的醜聞啊!
褚靈媛的簡簡單單一句,使王蔓否定了先前的猜測,略一沉吟,又道:“靈媛,你可能會認為衛郎入士的希望不大,可他這人,從不無的放矢,說出的話,一定會做到,何況衛郎並不是孤軍奮戰,除了你父母,還有琅琊王氏與陳郡謝氏相助,再憑著他的諸多手段,你認為入士有沒有可能?姊姊提醒你一句,從古到今,你見過有誰如衛郎般崛起神速?逞論他還是個庶人,沒有家族、沒有親友撐腰,所擁有的一切全來自於他的一雙手!”
褚靈媛不由渾身一顫,俏面竟現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驚懼,顯然認同了王蔓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