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頁
“衛將軍你要去餘姚?”王凝之一怔,緊接著就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妥,你不能走,你走了山陰如何是好?倘若孫恩分兵來攻如何抵擋?他有十萬大軍啊!”
王凝之還有句潛台詞沒說,山陰全城只有兩萬軍,衛風帶走一萬五千,僅靠五千人他是半點信心也無,去年守城時的慘烈王凝之可是記憶尤新呢,照他的打算,是索性不出去,那幾座縣城不要了,以兩萬兵力堅守山陰,待朝庭來援,再回應外合一舉破去孫恩。
謝道韞顯然也有同樣的擔心,這次並沒有勸說,她的信心也不是太足。
衛風卻微微笑道:“餘姚與上虞兩地剛剛安定下來,若棄當地士庶不顧只會使他們依附叛逆,何況府君您身為會稽內史,僅護著山陰一城難免會有有心人亂嚼舌頭根子,末將擔心會帶來不利影響啊!
更重要的一點,北府軍已不能指望,而朝庭兵力有限,禁軍徒有其名,未必能破去孫恩,倘若末將困守孤城,被孫恩挖溝塹團團圍住,只怕全城上下都得活活餓死,主動出擊,正是為了掌握主動!
請府君與謝夫人放心,末將已有妥善應對,假使孫恩分兵一半來攻山陰,五千軍也足以守上十天半個月,而末將有騎兵在手,可隨時突擊孫恩軍陣,若是時機把握得當,或能於戰陣之中取下孫恩頭顱,同時孫恩有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糧草不計其數,末將率軍迎擊,正是為了阻他取食,他若糧草斷絕,要麼撤回海島,要麼不戰自潰,總之,末將可擔保會稽萬無一失!”
衛風把話說到這個程度,而且有理有據,王謝夫婦不通兵法,雖仍存有擔心,卻只能信他一回,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陸續點了點頭,謝道韞又補充道:“衛將軍,會稽拜託給你了,不求速勝,但求把孫恩拖垮,你千萬要小心啊!”
衛風重重一拱手:“末將會謹記府君與謝夫人叮囑,這就回返速作安排,此刻是正午,爭取於兩個時辰內開撥,末將告辭!”說完,匆匆離去。
衛風先回到家裡,把將要出征的消息告訴了王蔓與小蘭,二女雖然同樣的擔心,畢竟兵力懸殊太大了,卻只能再三叮囑注意安全,衛風作出保證之後,又急忙趕往軍營,命向彌率一萬步卒最遲於傍晚開撥,自已親領四千五百騎、三百親衛與兩百母夜叉僅攜帶少量乾糧、兵器箭矢與火油布即刻出發,其餘人手留下守城。
馬匹空跑只消耗很少的體力,如果有換乘,最大可以連續不休息跑三百里距離,但衛風不行,與燕國的另五千匹戰馬還未交易,全軍上下都是單馬,除了載人還得負重,因此每三十里左右必須要停下休息半刻到一刻,五千騎由申時(下午三點)出發,一百八十里的路程,跑跑停停,直到丑時(夜裡一點)才到達餘姚江邊。
浙江因其獨有的大潮,而且自春秋戰國時起,江水一直沿著南岸出海,是以始自于越國,歷代政權都在南岸修築防海壘,也就是土築的堤壩,經過千年的修修補補,如今的防海壘高約兩丈,底寬六到十丈,頂部只有丈半的寬度,用來抵擋潮水侵襲。
將士們在防海壘後側陸續下馬,抓緊時間休息餵馬,衛風則帶著親衛與母夜叉登上了防海壘,向著江面眺望。
清朗的月色映的江面波光粼粼,耳邊傳來的是江水拍擊堤岸的轟鳴聲,偏偏水面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
張寧向著東面入海口望了望,疑惑道:“孫恩該來了啊,難道是咱們錯過了?他在上虞登陸?”
眾人不由心裡一緊,如果與孫恩擦肩而過,向彌率領的一萬步卒將陷入險境當中,雖然孫恩軍去年面對北府軍時不堪一擊,但有了一年時間,再怎麼著,最基本的進退行止該掌握了吧?
衛風也是眉頭皺了起來,略一沉吟,就堅定的搖了搖頭:“孫恩應該還沒到,咱們這一路都沿著防海壘疾馳,每隔十里左右,都有人登上頂部眺望,浙江固然是寬,但以孫恩數千條船的規模,必然首尾相接連綿十餘里,不可能失之交臂,今夜是五月十一,沒有海潮助推,他不得不溯江而行,沒那麼快,咱們再等等!”
這話剛落,王道憐突然驚呼道:“將軍快看,下游有船來了!”
下游約十里開外,從江中心向兩邊蔓延,逐漸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光,一眼望不到盡頭!
“好!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衛風雙掌重重一擊,目中現出了一絲興奮之色,轉頭喝道:“留兩百人看守戰馬,其他人都給老子上來,把火箭準備好,給他娘的孫恩好好喝一壺!”
“遵命!”將士們陸續向著壘頂攀來。
陳少女卻問道:“將軍,如果孫恩不在這裡登岸,難道咱們跟著他向回跑?”
第一三七章火箭招呼
浙江主航道的最中間,一艘長約五十丈的巨型海船在眾船的拱護下向著上游溯水而行,兩邊各有四十支大槳拍擊出整齊的水花,槳影陣陣翻飛,帶出了兩道璀璨的粼光。
船首,孫恩、盧循與徐道覆負手昂立,迎著江風,三人的袍袖均是嘩啦作響。
盧循把目光投向了南岸,陰惻惻的笑道:“去年吃了個大虧,好處全教劉牢之得了去,今年我軍有備而來,勢必要攻破山陰,取下王凝之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