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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再宣布一事,郡兵軍紀廢馳,戰力薄弱,必須重新整頓,自今日起,各級將領,包括幢主、隊正、伍什長全部去職歸入普通士卒,於訓練中根據表現另作任命,還望諸位莫要懈怠,只要表現的好,每個人都有升遷的機會!”
這話一出,郡兵里已不再是炸開了鍋,而是鬧翻了天!這是砸人飯碗啊,軍中將官除了依級別而薪俸不同,還各有各的生財之道,低級將領,如伍長什長撈點小錢,稍高一點的,隊正幢主則多撈一些,要不然俸祿那麼少,又經常拖延,拿什麼養家餬口?
“他娘的!憑什麼解除老子軍職?你要求這要求那,咱們看在府君的面子都不說什麼了,這倒好,老子幹了幾年隊正,你一張嘴又得從頭做起,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姓衛的,可別得寸進尺啊!”
“他一個外人竟騎到咱們義興人的頭上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弟兄們,咱們只要退縮一步,日後必將被他步步欺壓不得翻身,今日一定要抗爭到底,絕不姑息!”
“府君、大郎君,咱們千多弟兄跟了褚氏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可不能不問啊!”
圍觀的官員們也是面面相覦,其實他們都清楚,軍中眾將就是一條條的蛀蟲,清除出去是沒錯,只是手段值得商酌,最起碼也得站穩陣腳一步步來,何至於如此急燥?果然是年輕耐不住性子,甚至都有人一邊嘆氣一邊搖著頭。
第三十六章不服就殺
看著下方的群情洶湧,褚爽父子交換了個隱秘的眼神,都從對方的眼裡發現了一絲快意,瞧?惹出公憤了,再往下該是兵變了吧,看你怎麼收場,說不定還能藉機翻身呢!
衛風始終在仔細觀察著郡兵的動靜,他發現,起鬨喧鬧的約占了半數,剩下的一半反而現出了期待之色,這讓他心中稍定,畢竟對於基層軍卒來說,需要的是公平升遷的機會,如今機會擺在眼前,又如何會不動心呢?
只不過,難道這一半都是伍長以上?衛風不由心中一動,一千人的軍隊,應設幢主一名,隊正五名,隊以下是伍什制,有伍長四十名,什長十名,也就是說,全軍的軍官總數在理論上是二百五十六人,這個官兵比已經很高了,衛風的軍中作了改動,把什長的管轄人數提高到了五十人,但眼前的義興軍更高,竟然達到半數,難道在吃空餉?
衛風又看向了各人袖標,這一看,倒是看出了名堂,有近二十人帶著隊正標誌,伍長什長也超過了預定人數,顯而易見,義興軍的膽子也太大了,當著褚爽的面竟敢吃空餉!
衛風當即向後一揮手!
“咚咚咚~~”鼓聲再起,立時把喧鬧給壓了下去,待鼓聲停歇,衛風冷冷一笑:“有誰不服氣,都給老子站出來!”
這一次可不如先前,郡兵諸人相互看了看,陸續有人離隊站在了衛風面前,總數有一百多人,其中有幢主一名,全部隊正與一部分的伍什長。
幢主是名三十左右的漢子,三角眼,一臉精明,斜眼一掃衛風,便草草拱了拱手,硬糾糾道:“衛將軍,你既然被府君任為軍司馬,弟兄們理當遵守號令,但你不能不講理啊,別人不說,先說末將,自十五歲起加入義興軍,十餘年出生入死才得大郎君賞識擢為幢主,其餘諸將也是苦苦打熬才坐上如今的位置,可你一句話全抹了去,你置全軍將士於何地?又置府君與大郎君於何地?”
說著,伸手一指衛風帶來的四百名戰士,怒道:“莫非衛將軍打算以他們來取代我等位置?哼!安插親信、任用私人、架空府君!也太明目張胆了吧?”
衛風並不著惱,淡淡問道:“我只問一句,軍令,你究竟是從還是不從?”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了這名幢主,幢主卻“撲通!”一聲,向著褚爽的方向跪下,大聲道:“末將忠心耿耿,數年來從不出半點差錯,求府君做主啊!”
其餘一百多人也跟著跪下,齊聲道:“求府君做主!”
“這…”褚爽陷入了為難當中,他又有了揭穿衛風身份的衝動,如果這時振臂一呼,能否逆轉被挾持的局面呢?但問題是,干不過衛風又該如何是好?恐怕陽羨將迎來一場天大的浩劫!
褚秀之也不敢勸說,干係太大了,他不敢承擔這份後果。
校場上一片寧靜,只有呼嘯的北風吹的旗幟呼拉作響,所有人都明白已經沒了轉圜餘地,要麼衛風被罷免,要麼軍隊打亂得組,除此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漸漸地,有人看出了名堂,他們發現褚爽似乎有點懼怕衛風,二人之間並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難道這人有什麼來頭?個別人的目中泛出深意,打量起了衛風。
“哈哈哈哈~~”衛風卻突然長笑道:“府君既授軍司馬於我,全軍上下理當由我統轄,而你等百來人,棧戀舊職不去,已是違背了第一條軍令,更有甚者,竟向府君叫起了冤屈,豈不是陷府君於兩難之中?軍中無令不行、無威不立,本將今日若不執行軍法,又何以統率全軍?來人,射殺當場!”
“衛將軍且慢!”褚爽頓時色變疾呼!
但將士們根本不聽他的,紛紛舉起手裡的弩,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繃繃繃~~”就聽到弓弦連響,弓弦聲還未散去,連片的慘呼又從場中升起,僅幾息工夫,地面遍布血水,剛剛的大活人變作了死屍,還有些未死透的,則在哀號掙命!